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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于1965年从郑州四中初中部毕业以后没有考上高中,而是被“河南省供销合作社半工半读职业学校”录取。顾名思义,这是一所职业学校。文革后期,校名改为“河南省供销合作社半工半读中等专业学校”(据说后来改名为河南省财经学校,2022年并入河南物流职业学院,待考),所以同学可以互称为中专同学。
这所学校分为会计、统计和棉麻检验三个专业,是为基层供销合作社培养相关业务干部的,我们所在的一班是会计专业。第一学年的末尾,即1966年的五、六月份,爆发了文化大革命。我们和全国的大中专学校一样,都“停课闹革命“了,所以在校期间的学习时间只有一年。其中,半年学习文化和专业知识,另外半年参加生产劳动。我们班是在郑州市果品公司仓库劳动。这个仓库分为南、北仓,南仓储存鲜果,北仓储存干果,以后有机会可以说一说。到了该毕业的时候(1968年,拖了半年左右),全校学生都被分配到各工厂当工人,大多是河南省内的各纺织厂。我则在当年四月份退学,顶替工伤去世的哥哥进了郑州国棉六厂当工人。
中专同学中,我和李运升同学关系最好。他分配到了国棉二厂,这个厂原是公私合营的豫丰纱厂,位于郑州市的南边,距离西郊的国棉六厂很远,但也不妨碍我常去玩儿,所以,和分配到国棉二厂的同学接触多些。我们班分配到国棉二厂的同学大概有七八位,不少名字我不记得了,但孔庆宇同学我却忘不了,甚至在近六十年后的今天,还因为想起他而写一篇博客。其中的缘由都是零七八碎的,不过生活本身就是由琐碎的事情堆积成的。
孔庆宇同学是开封人,家住辇子街。我小时候在开封住过,和开封籍的同学聊天的时候,会谈到开封的地名。一次,孔庆宇同学说到他家所处的辇子街。问我知不知道。我说知道,在潘、杨湖(现在统称龙亭湖)的东边一点,街道不宽。孔庆宇笑道,好多外地人不认得这个“辇”字。有一天,一群开封师院的学生从这儿过,一个大学生看着街牌念“辈子街”!孔庆宇是一个老实人,老实人笑话别人的时候是一种特别的风景。“辇”是一种人力牵引的车子。辇子街据说由明代存放周王府“车辇”之处而得名。现在很少用到“辇子”这个词语,大学生不认得也不奇怪。
孔庆宇工作勤勤恳恳,从前纺车间的“撕花工”(作配棉的工作,是一个脏、累的活儿),干到轮班书记。听运生同学说,他当了干部,没什么架子,有时候还帮工友们干活。四年前,听运升说,孔庆宇去世了,闻之欷歔。辛苦一辈子,理应多享受几天安生日子。
孔庆宇同学中上等个子,瘦瘦的。我现在常常想起他的音容笑貌,有一个原因是他的绰号。他眼睛近视,进校的时候戴着一副眼镜,所以大家给他起了一个颇有戏谑意味的绰号“二饼”。这个绰号给我的印象至深,有两个原因。其一是他运动或者干活的时候,常常把眼镜摘下来擦一擦。这当时在同学中,是少见的。在纺织厂的工人中更是少见。另外一个原因,则是我常常因为他的这个绰号而对当代教育的一些现象产生感慨。
前不久,和一位老朋友谈起,我说,这位同学的绰号说明,当时学生中,近视,特别是高度近视的是少数,否则不成为他的一个特点。如果现在给某位中学生起“二饼”这个绰号是绝对叫不起来的。中小学生近视很普遍,校园里戴眼镜的太多了,不戴眼镜的倒是成了少数。这个事实反映了数十年间,我们的中小学教育在这方面是有问题的。基础教育本应以养成身心健康的国民为目标,学校不应当刻意为培养985或其他顶尖高校的苗子而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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