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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明理2017年7月在深圳国际植物学大会上的留影
12月13日我的一个学生发短信给我说张明理老师过世了,我很震惊。虽然知道明理身体不好,但是在七月份的深圳国际植物学大会上,我们还见过面。忙着问学生什么原因,难道是另一场车祸?学生回答说,不知道。他的学生们忙着从各地赶往北京,去送别他们的老师。第二天,小孟在QQ上给我说张老师的是因肺衰竭而亡,我听后心情久久未能平息。
明理算是我的师弟。1996年我从美国游学归来,大家给我说吴先生新招了两位博士后,并给我介绍了张明理。那时他刚从东北林业大学获得博士学位,来到昆明所做博士后,我知道明理本科学的是数学。那个时候,数量分类学及科学数据库十分的流行,我们都盼着向有雄厚数学功底的明理兄讨教几招,但终因大家都忙着耕耘自己的一亩三分田,而未能如愿。博士后出站后,明理去了北京植物所(科学院植物研究所),大家见面的机会少了,但是不时能在不同的期刊见看见明理的论文,偶尔也会审到他的稿子。他虽然是学数学出生,但确参与了英文版“Flora of China”紫堇属和罂粟科的编撰工作。后来听说明理去了新疆生地所,在那里进行了对中亚干旱区区系重要类群,豆科、蓼科、柽柳科、白刺科白刺属等类群进行了系统的分子系统发育和生物地理研究,对前人的干旱区植物起源进化的假设推测进行了检验和修正,并得出新结果和结论,提出了干旱植物区系时空进化新的观点。
我的一个博士生小孟,硕士是明理带的。小孟来到我们实验室后,工作非常刻苦,经常通宵达旦地工作,博士三年出了不少文章,拿了科学院的院长优秀奖和国家奖学金。小孟给我组上的其他学生说,周老师组上太宽松了,张老师对我们要求可严了。我就知道,明理工作比我刻苦多了。明理一直有第一作者的论文的发表,而我早就“通讯”了。2016年是恩师吴征镒院士的百年诞辰,我在Plant Diversity上组织一个special issue,向所有师兄师弟发出征文邀请,明理及时响应,早早就完成了稿子。
有一阵子,听说明理得了癌症,但是他的文章却不间断地见著于各个植物学的各个期刊,不禁怀疑他得癌症的消息是否真实。小孟到我组上工作后,我还特意问过小孟,张老师是否真得了癌症吗?小孟说是的,但是张老师从未停止工作。由于工作的需要,生病期间也还在北京新疆两头的跑,如果不是对科学研究的痴迷与热爱,又如何能够做到。
明理毕业于兰州大学数学系,毕业后在中学任教。痴迷于植物学研究的他,由中学教师,经过硕士、博士、博士后的不断深造,使自己完全能够胜任植物科学研究,为了这个事业,他不辞辛苦,奔赴各地,从标本馆到实验室,从热带雨林到戈壁荒漠采集和认识植物,辗转各国,多方求教,寻求合作,提高业务能力,完成了从数学中学老师到享有盛誉的植物学家的华丽转身。为了这个事业,他刻苦钻研,辛勤耕耘,忘我工作,即使在病榻上仍心系科研,这种为科学事业献身的精神令人动容。
让我们把时间回拨到明理去世的前三天,12月10日是一个星期天,张明理照例在工作,他还向几位学生发了邮件,讨论了一些学术问题并询问了项目进展的情况。而那天他倍感疲乏,浑身无力,家人将他送进了医院。他认为只是“偶感风寒”而并不在意。住进医院的第二天,他让妻子将笔记本电脑带来医院,说是有几个要邮件要回,还有一篇稿子还要处理一下。第三天,他突然脸色苍白、呼吸无力。医生马上进行了检查,认为是呼吸衰竭,判断他已经到了生命的尽头,让他有什么话赶快给家里人说,那时他已经说不出话了;医生又递来一个本子,让他把要说的话写下来,他也写不动了,只给家人留下了一个不甘的眼神。就这样张明理教授带着未完成工作的遗憾,与世长辞了,终年58岁。人有一百种死法,按照医生的说明张明理教授是“油尽灯枯”而亡。
请容许我以下文字作为这篇悼文的结束语:
这里埋葬着张明理和他令人尊敬的灵魂,他没有帽子,也没有CNS, 但确确实实为植物学的研究燃尽了每一寸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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