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识有时使人愚蠢和冷血

曾纪晴

 “知识就是力量”

 “知识改变命运”

“知识是人类从愚昧走向文明的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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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的关于知识的名言警句无不在称颂着知识对于人类的重要意义和价值。可以说，知识是人类文明进步的原因，同时又是人类文明进步的结果。人们渴求知识，尊重知识分子，这是一种很自然的事情。

然而，硬币有正反两面。文革结束后，“知识越多越反动”被认为是反动口号，遭到人们的唾弃。因此，现在这个时候讲知识的不良作用，就很容易被人贴上这个反动标签。但是，有良知有勇气的知识分子是不害怕别人贴标签的，有知识有理性的人也是能够辨别是非的。

其实，我们都知道，任何知识都是一个动态的概念，因为人类的认知活动永远不会停止，旧的知识要不断地被新的知识修正、补充和更新。因此，假如某个人学了一点知识之后，再也不求上进，那么他的知识结构也就固定化了、停滞了。然而，社会在进步，新的知识在增长，旧的知识在更新。他原先学的那么一点儿知识早就过时了，不适用了。假如他仍然固守他的老旧知识，显然地他就显得愚昧和顽固啦。可见，知识有时候让人愚昧，那是一点不假的。当然，这里的知识是过时的知识，错误的知识。但是，假如你没有即使更新自己的知识，你在日常生活和工作中所应用的知识显然地就是你愚昧和顽固的根源所在。

更进一步地，其实呢，新的知识也不一定就是正确的知识。因为，新的知识也有老旧的时候，它之所以会老旧过时，也就是因为它存在某种错误或不当。可见，固执于新的知识也未必不使人愚昧和顽固。

此外，由于人类活动范围的广大，知识也有多种多样。做有益于自己、他人和社会的事情，需要有善的知识。而做危害他人和社会的事情，则有一些恶的知识。恶的知识，比如：如何骗人、如何偷窃、如何绑架、如何杀人、如何制造恐怖等等。可见，知识也有善的知识和恶的知识。

实际上，即使是中性的知识，比如科学技术，也有双刃剑的问题。科学技术这些中性的知识，实际上就是一种工具，它能产生什么样的作用，完全在于它被用来干什么。它被用来干好事，它就是好的，用来干坏事，它就是坏的。所以，它本身没有什么好坏之分。

还有一种知识，比如经济学知识，同时存在各种流派和思想，理论都还没有成熟，人们往往就会根据不同的政治立场或者经济利益选择不同的经济学理论。比如，中国的某些经济学家，由于其政治立场或者经济利益的缘故，提出了许多荒谬的经济改革措施，让人不禁感叹他们的经济学知识怎么会令其变得如此愚昧和冷血。

我曾经在《为什么说中国知识分子不如农民？》的博文说：“由于要不要进行计划生育是一个道德判断问题，而非专业问题，那么知识分子也好，农民也罢，就处于相同的常识起点，知识分子并没有道德判断上的优势。相反地，可能因为知识分子的某些专业知识而影响了其正确的道德判断。比如，强盗如果学了一身偷盗和抢劫的本领，他可能就会不知不觉地认为偷盗和抢劫是一个很自然的事情。二战期间，纳粹德国的很多遗传学家都支持希特勒的优生计划，这不能不说部分地是由于这些遗传学家的专业知识蒙蔽了其道德判断。”可见，某些知识分子拥有某些知识之后，很可能会变得更加冷血。中国某些知识分子在对待强制性的计划生育问题上所表现出来的冷血，值得人们去思考。我在想，究竟是什么知识让中国的某些知识分子像纳粹德国的遗传学家支持希特勒的优生计划那样支持中国的计划生育政策呢？我发现，环境问题和人口问题的知识很可能是造成中国某些知识分子冷血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此外，关于人均GDP的知识也很可能是另一个重要的原因。

中国的计划生育依据的理论是错误的。他们认为人口纯粹是负担，只会消耗资源，破坏环境。提高人均财富，不是去增大分子——增加社会总财富，而是想办法减小分母——减少人口。他们根本就不知道，社会财富与人口本身是相关的，在一定的社会发展水平下，减少人口的同时，社会总财富也会相应减少，社会成本相应提高。他们一味地固执地认为，人口越少越好，那样的话社会人均财富就会提高，能够快速致富。他们一味固执地认为，环境破坏是人口太多造成的，要回复自然生态环境就必须减少人口，而不是想办法提高环保科技水平，提高人们的环保意识，以及改变经济和生活模式。“改革开放”30年来，经济得到快速发展，有人将之归功于计划生育。他们的理由就是计划生育减少了人口，经济发展才会那么快。他们闭着眼睛，就是没有看见现在的人口比30年前多多少，也不去想想中国30年的经济发展所依赖的廉价劳动是从哪里来的。奇怪的是，在疯狂追求GDP而肆意破坏生态环境的经济增长模式风靡全国，造成严重的生态环境破坏之后，有人却将此后果归咎于人口增长的结果。

就这样，为了快速致富，中国的计划生育从“少生快富”开始，伴随着全国的GDP崇拜，GDP数字的疯狂增长的同时，自然生态环境也被严重破坏，加剧恶化。而资源和环境的破坏又反过来验证着计划生育控制人口理论的正确性。在这种自我验证的自洽理论体系中，某些知识分子无法自拔了。他们不顾强制性的计划生育业已造成的巨大人道灾难和社会悲剧，依然顽固地坚决支持惨无人道的强制性计划生育政策。显然地，是他们关于资源环境与人口以及有关GDP与财富增长方面的过时和错误知识，导致了他们顽固愚昧和冷血可怖。

在人们崇尚知识的同时，提醒人们知识有时使人愚蠢和冷血，看来是必要的吧？

2010-7-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