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决策者与智囊机构专家之间的微妙关系
王洛克

一般来说，国家领导者、决策者日理万机，不可能事事精通。因此，国家领导者、决策者往往都聘用一些顾问，比如科学顾问、经济顾问等等，作为其智囊，为其决策提供意见和参考。在西方国家，有许多专门为决策者提供决策参考的民间智库，比如著名的兰德公司等。然而，在我国由于特殊的原因，民间智库难以存在，而大量存在的是所谓的官方智库，比如中国社科院、中国科学院、以及一些著名的大学的一些专门机构。

尽管中国有着庞大的官方智库，然而由于其中国特色的官方特点，无法真正实现其为决策者提供科学决策的作用。据我的观察，决策者与这些智库专家之间存在着非常微妙的关系。

一方面，决策者由于日理万机的缘故，对许多需要科学决策的问题不可能精通，他们的确需要有懂行的专家为他们提供资料和参考意见，他们从内心里头是很重视很尊敬这些专家的（这可以从决策集团经常邀请一些专家进行讲座，充当他们的学生可以看出）。但另一方面，专家们对于领导者、决策者内心里头也是非常尊敬的。他们自觉领导都是伟人，他们总是高瞻远瞩，目光如炬。他们在领导面前自觉就矮了半截，心里总是在期盼着领导交代给自己任务，领导叫干什么就干什么。这样就形成了领导者与专家之间相互依存的结构：领导依赖专家，希望专家给自己指点迷津；但专家仰视领导，忠于组织，领导想干什么就主动为其提供可行性认证。

比如，领导觉得中国人口负担很重，想要搞计划生育，于是就请教专家。专家们心里知道领导想搞计划生育，于是就去认证计划生育的必要性、科学性、计划生育带来多少多少好处等等。又比如，领导觉得中国的粮食问题是个很大的问题，人口多，需要大量的粮食，心想如果搞转基因粮食可否解决中国的粮食问题，于是就请教那些搞转基因粮食研究的专家。搞转基因粮食的专家们心里知道，领导想发展转基因粮食，自己正好在搞这方面的研究，这是一个大好机会，于是在领导面前就讲转基因粮食如何没有安全问题，他们会严格把关的。于是乎，领导相信了专家，而专家也得到了好处。最后，吃亏的是全体国民。

我们究竟该责怪领导呢还是谴责专家？我们相信，大部分领导是一心想为国家好的，是为人民谋福利的。因此，责任似乎应该是在所谓的专家身上。这些专家一来害怕给领导提不同意见，二来也想为自己捞点利益。当然，如果是一个开明的领导，他就应该知道，他在听取专家意见时，更应该听取不同意见，而不是听赞同他的建议。作为一个开明的领导，他应该知道他对国家的贡献不是他为国家做了什么，而恰恰在于他没有做过什么。这是中国先贤老子早就告诉过国人的基本道理。因此，作为一个开明的领导，他在打算做任何事情时，首先要考虑的不是他做的事情能为人民带来什么利益，而是要首先考虑他做的事情会不会给人民带来任何不利的影响。基于此，开明的决策者在他为国家进行决策时，就应当听取不同意见，为反对者敞开言路的大门。如果搞成大家都不敢提出不同意见，不敢反对你的想法，那么领导者就应该自我反省了。

2010-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