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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春节长假已经快要过完了。
这个春节,我国各地基本都已经远离了新冠疫情的威胁,武汉也一直都是艳阳高照,让我们有了充足的欣赏春光的好心情。小洪山园区里的梅花前段时间一直开得不错,现在已经是接近盛花期的末期了,瑞香倒是刚刚盛开。这里的物候和江南二十四番花信风中的大寒也接上了趟,大寒节气的三候是瑞香、兰花和山矾,院子里面的两株山矾现在也是开得不错。只是现在立春都快过完了,再过3天都要到雨水了。
院子里面的这两株山矾没有种植在路边,是什么时候开始打花苞的,一直没太注意,几乎是不经意间,一树繁白如雪的山矾花便已经绽放了。细碎的小白花集结成穗状,远远倒是也可以看见个大概,它那细致的黄色的花蕊却是要专门走近才能欣赏到,与之而来的,还有那扑鼻的香气。
山矾的美好,在宋代诗人徐俯咏山矾的词《南柯子·山矾》中可见一斑:“细蕊黄金嫩,繁花白雪香。共谁连璧向河阳。自是不须汤饼试何郎。婀娜笼松髻,轻盈淡薄妆。莫令韩寿在伊傍。便逐游蜂惊蝶过东墙。” 二月的武汉,蝴蝶不太容易看到,前来访花的游蜂倒确实颇有几只。
徐俯是宋代著名诗人黄庭坚的外甥,黄庭坚是宋代“苏门四学士” 之一,作有《山矾花二首》,从序言来看,山矾一名当最先出自于黄庭坚之笔下:“江湖南野中,有一小白花,木高数尺,春开极香,野人号为郑花。王荆公尝欲求此花栽,欲作诗而漏其名,予请名山矾。野人采郑花以染黄,不借矾而成色,故名山矾”。他的山矾诗稍显平淡,个人比较喜欢的是“高节亭边竹已空,山矾独自倚春风”一句,写出了山矾的风骨。黄庭坚与徐俯甥舅二人都爱山矾,倒也是一段文坛佳话。
南宋的诗词评论家葛立方在《韵语阳秋》也提到了黄庭坚这一段故事,文中他还提到山矾的另外一个别名“瑒花”:“江南野中有小白花,本高数尺,春开极香,土人呼为瑒花。瑒,玉名,取其白也”。此外,他还否认了山矾便是唐朝玉蕊花的说法。山矾的鉴定和识别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清朝陈淏之《花镜》中,则提到了山矾另外几个别名:芸香、七里香。宋朝时,山矾也写作山礬,两者应该是可以通用,那时明矾也常常写作明礬。宋代诗人陶梦桂曾经写过一首《山礬》:“香远花繁叶耐冬,人人道与木犀同。一般赛得木犀过,能为人间报岁丰”。陶梦桂曾经在武昌、安陆等楚地做过官,也是一个爱花的人:“大别山头访早梅,梅边邂逅笑颜开”。
在一首咏水仙的诗作《王充道送水仙花五十支》中,黄庭坚写下了“含香体素欲倾城,山矾是弟梅是兄”的诗句,后来,人们便以梅花、水仙和山矾为“三香”。元、明人尤其喜欢画《三香图》,明代刘基(刘伯温)不仅是明朝开国元勋,也是著名的文学家,历史上与宋濂、高启并称“明初诗文三大家”,在他的题画诗《题三香图》中,可以看到当时对“三香”的推崇:“梅是玉堂花,和羹有佳实。水仙如淑女,婉婉抱贞质。山矾直而劲,野处似隐逸”。
明朝三香 水仙梅花山矾扇面画
按照现代的植物学分类系统,山矾的分类地位也有些特殊。山矾科(symplocaceae)是被子植物门双子叶植物纲下的1科,科下仅山矾属(Symplocos)1属。我国有77种,如棱角山矾、四川山矾、台湾山矾、海桐山矾、滇南山矾、多花山矾、宿苞山矾和毛轴山矾等,本地常见的是白檀(S. paniculata),花期要比一般山矾更晚一些,通常在五月左右。园区的山矾,检索分析应该是棱角山矾“S. tetragona”,是一种优良的中型庭园苗木,曾有留春树、山桂花等别名。
白檀。
《本草纲目》说山矾:“山矾生江、淮、湖、蜀山野中,树高大者高丈许。叶似栀子,光泽坚强,略有齿,凌冬不凋。三月开花,繁白如雪,六出黄蕊,甚芬香。结子大如椒,青黑色,熟则黄色,可食。其叶味涩,人取以染黄及收豆腐,或杂入茗中。”现在采用山矾入药应该已经相对比较少见了,我有位朋友在红安开了一个草木染手工作坊,采用栀子、山矾、柘树等植物作为染料,在自然天成的文化日渐浓厚的背景下,生意据说还不错呢。山矾的别名“郑花”,实际上应该是“柘花”,是说它可以像柘树一样作为染料使用。据唐代李延寿《南史》考证,“荆俗讹柘为郑”,所以便有了“郑花”的称谓。
宋人王栐在《燕翼诒谋录》中记载:“仁宗时,有染工自南方来,以山矾叶烧灰,染紫以为黝,献之宦者洎诸王,无不爱之,乃用为朝袍。” 显然,以山矾等植物作为染料,是可以登得大雅之堂的;山矾豆腐前些年也有实验研究报道予以证实,未来对于山矾的应用,还是值得期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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