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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一篇博文中,我们讲到了麦鸡。
除了麦鸡之外,秧鸡也是最容易被当做鸡形目成员的一类水鸟。但实际上,秧鸡指的是鹤形目秧鸡科的成员,下面还可以细分为34属,全球共有140多种,其中我国有11属19种,这11属分别是苦恶鸟属(Amaurornis)、林秧鸡属(Aramides)、花田鸡属(Coturnicops)、长脚秧鸡属(Crex)、骨顶鸡属(Fulica)、董鸡属(Gallicrex)、黑水鸡属(Gallinula)、纹秧鸡属(Gallirallus)、裸眼秧鸡属(Gymnocrex)、田鸡属(Porzana)和紫水鸡属(Porphyrio)。
从起源进化的角度推算,秧鸡可能起源于7500万年前的白垩纪。化石秧鸡在各大陆均有分布,其中最早的化石是在美国新泽西州发现的晚白垩纪的化石。秧鸡在中国大陆上起源也很早,湖北松滋曾经出土过早始新世的松滋鸟(侯连海,1990),被认为是秧鸡科的近亲,这也是我国已知鹤形目化石最早的记录;在内蒙古萨拉木伦地区曾经出土过距今约4000万年前的始新世晚期的化石;山东省出土的中新世的秀丽杨氏鸟和齐鲁杨氏鸟,根据趾骨分析也是秧鸡科的成员(叶祥奎等,1989);此外北京周口地区曾经发现过黑水鸡和普通秧鸡化石;安徽潜山曾经也出土过皖水鸡化石(侯连海,1994)。不过这些化石秧鸡并不在这些现代分类系统所包含的属种之中。
秧鸡的得名于应该归因于这种鸟类常在稻田里的秧丛中和谷茬上筑巢栖息。回到有文字记载的中国古代,李时珍《本草纲目、禽二、秧鸡》是这么描述的:“秧鸡大如小鸡,白颊,长嘴短尾,背有白斑。多居田泽畔,夏至后夜鸣达旦,秋后即止。一种(音邓)鸡,亦秧鸡之类也。大如鸡而长脚红冠。雄者大而色褐,雌者稍小而色斑。秋月即无,其声甚大,人并食之”。从文中记述来看,个人分析这两种鸟应该分别是蓝胸秧鸡和董鸡,现在并不是很容易在野外见到了。
秧鸡中,最常见的当属黑水鸡(Moorhen)了。在市区的湖泊、沼泽中,常常可以看到这种在水面游来游去的“鸡”,也不止一次听到游客把它当做野鸭子介绍给自己的孩子。这种鸟的典型特征是前额具有红色的与喙相连的角质额甲,所以也叫“红骨顶”。这个属共有9种,中国只有黑水鸡( Gallinula chloropus,Common Moorhen)一种,此外我还见过澳洲的暗色水鸡(Gallinula tenebrosa ,Dusky Moorhen),额甲的颜色稍显暗淡,黑水鸡的两胁有白色羽毛。我拍到过黑水鸡踏浪或者低飞掠过水面的场景。与其说飞,不如说水上“飘”更为合适。
白骨顶(Fulica atra,Coot)也是相对常见的一种秧鸡,属于骨顶鸡属(Fulica),因其头具白色额甲而得名。白骨顶分布非常广泛,广布于欧亚大陆、非洲、印度尼西亚、澳大利亚和新西兰等各地。白骨顶的飞行能力要比黑水鸡稍强,经常见到其飞行的场面,高度也要高很多,但是多数时候也是在水面踏浪而行。
苦恶鸟也是相对常见的一类秧鸡,繁殖期间雄鸟音似“kue,kue,kue ”,故称“姑恶鸟”或“苦恶鸟”,属于苦恶鸟属(Amaurornis),我国常见的有白胸苦恶鸟和红脚苦恶鸟。红脚苦恶鸟的分布近年来似乎有北扩之势,值得关注。白胸苦恶鸟的飞行能力似乎一般,见过几次也都是堪堪掠过水面的低飞。
蓝胸秧鸡(Gallirallus striatus )则是纹秧鸡属(Gallirallus,Rail)的成员。这类鸟一般白天隐藏在草丛中,多在清晨和黄昏才出来活动,行为隐匿,数量并不一定很少,可是很难见到、拍到。蓝胸秧鸡颏、喉白色,背部羽毛有白色横斑和斑点,和李时珍所述的秧鸡颇为接近。蓝胸秧鸡在武汉是冬候鸟,却未见过其飞翔的场景。红眼斑秧鸡(Gallirallus philippensis)也是这个属的,主要分布在菲律宾、澳洲及新西兰,我国台湾、西沙等地区可能也有分布。
紫水鸡(Purple Swamphen)的个头在秧鸡中算是比较大的,嘴尤其粗壮,因其体羽大都为紫色或蓝色而得名。中国只有一种紫水鸡(Porphyrio porphyrio),有华南及云南两个亚种,分别分布在福建、广东、广西和云南等地,湖北省也有分布,可惜洪湖地区的种群在2008年雪灾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目前据称在湖北黄梅的龙感湖偶尔还有目击记录。澳洲紫水鸡也是这同一种,但是不同的澳洲亚种,嘴型和羽色上也略有差异。根据我个人的目击观察,感觉澳洲紫水鸡的飞行能力也很一般,高度不过数米而已。
秧鸡中,也确实有一些非常珍稀的种类,比如原分布在澳新大陆的南秧鸡(Porphyrio hochstetteri),在二十世纪初曾以为已经灭绝,1948年在新西兰重新被发现,现在种群数量已经至近300只。这种秧鸡体型巨大,个体可至63厘米,所以也有巨水鸡之称。而同样生活在澳洲附近法属玻里尼西亚的社会群岛的大溪地的塔希提秧鸡(Gallirallus pacificus)则没有这么幸运,在1930年被认为灭绝以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据不完全统计,近几个世纪以来,全球已经灭绝的秧鸡竟然多达十多种,如马斯卡林瓣蹼鸡(Fuica Newtoni)、斐济斑翅秧鸡(Fiji Barred-Wing Rail)、特里斯坦黑水鸡(Tristan Gallimmle or lsland Hen)、白秧鸡(White Gallinule)、伊沃季马秧鸡(Iwo Jima Rail)、西萨摩亚(Samoan Wood Rail)、小新西兰秧鸡(Modest Rail)、新不列颠紫水鸡(Porphyrio Albus)、麦岛斑秧鸡(Macquarie lsland Rail)、呆秧鸡(Dieffenbach’s Rail)、启利氏秧鸡(Kittlitis Rail)、牙买加纯色秧鸡(Jamaican Wood Rail or Uniform Rajl)、夏威夷萨氏田鸡(Sand With Rail)、毛里求斯红秧鸡(Mauritian Red Tail)等。值得一提的是,威克岛秧鸡(Gallirallus wakensis)是在二战中被日本鬼子吃光而导致灭绝的。
查一下关于秧鸡的介绍,一般都认为这是一类不善于高飞的鸟,“典型的秧鸡科成员为中小型涉禽,性情隐蔽,不善于飞行而善于奔跑,有些分布于海岛的秧鸡已经失去了飞翔能力”,“秧鸡科是小型至中型的陆地、沼泽地和水中生活的鸟类,有短,宽,圆的翅膀,往往不会飞,遇到危险宁愿急跑逃避敌害。”这与我的观察结果也类似。但是,有一位叫做琴纳的却不这么认为。
这位观鸟的琴纳是谁?一位观鸟爱好者?一位鸟类学家?其实,他便是有着“免疫学之父”之称的爱德华·琴纳,像许多科学的先驱者一样,他也是一个博学多才的人,他研究地理,喜爱观鸟,曾经收集过多种动植物的标本,还会制作气球,20岁时,他已经是一名能干的助理外科医生了。在多年的医疗实践中,琴纳从挤奶女工在患牛痘的母牛上感染牛痘后,而不会染上天花病毒这一发现上得到启发,于1796年5月的一天早晨,他用清洁的柳叶刀接种上牛痘,从而开启了一个崭新的免疫学时代。
显然,琴纳的发现和他非凡的观察以及触类旁通的能力分不开,对于这样的大家而言,常常会有“它山之石可以攻玉”的情况,一通百通确实是可能的。琴纳所见的秧鸡的飞翔,有段文字是这么描述的:“在人们的印象中,秧鸡跑不快,飞不高。一位英国乡村医生却改变了这种看法。一天,他背着药箱,走到一片沼泽前,看到一群秧鸡正在觅食,突然,一只老鹰呼啸着,从天空中冲了下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看到所有的秧鸡都刷地散开了,它们摇晃着笨拙的身子,两腿拼命地蹬着地面,竟然把田鼠都甩到了身后。一只秧鸡扭了扭屁股,竟飞了起来,它飞得好高,很快,就在天空中变成了一个小黑点。老鹰显然被这一幕惊住了,它在天空盘旋着,不甘心地飞走了。医生惊讶极了,以为这不过是自己的幻觉。他抬起头,天空一片澄澈,感觉比以往更为辽阔,高远。那是属于秧鸡的天空”。我前面所说的的观察所得,看来并非全部实际情况,倘若以偏概全贸然得出秧鸡无法高飞的结论,那便要贻笑大方了。
几年前,身边一位姓王的博士,据称是考博士的时候英语差了几分而一直被人鄙视,结果到美国不久,就发了一篇一作的PNAS;同样,一位几乎无法研究生毕业的姓程的硕士,出国后不久也有一篇SCIENCE发表。这些旁人眼中原本愚笨的秧鸡,原来也可以飞出我们难以想象的高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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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2-24 1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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