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听到母亲述说自己的故事，总是十分心酸，常常忍不住让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母亲幼年时，丧母。就是我那个亲外婆，我从未见过一面的亲外婆，在母亲一岁左右时，从树上摔下，因伤不治身亡。

而亲外婆的去世，似乎也成了一段传奇。传说亲外婆很漂亮，对人也特别好，在母亲幼时，对其更是关怀备至。只是突然有一天，外婆似乎胃口大好，号称煮了一升米、杀了一只鸡，一个人就全部吃完。然后，又在那四五月的天，爬上杨梅树上摘杨梅，不慎从树上摔下，摔断了肠子。在那个缺医少药的年代，病痛月余后，离开人世。

据说亲外婆人实在是太好，英年早逝，大家都很不舍，于是取下黄家大院子的一块匾额，给她做了一副棺木。而余下的三块大匾额，由于巨大，无人能动，至今还悬挂在黄家大院子，那个三进三出三重天似地黄家大院子，里面曾有数不清的镀金木雕龙凤、石像等，随着时代的变迁，或砸、或盗，早已不复当年盛景。

这就是命运吧！而这，也开启了母亲艰苦的一生。正如母亲所说，宁要讨饭的娘，不要当官的爹。

年轻时的外公，为事简单粗暴，或曰愚蠢。亲外婆出事时，都未曾好好照顾。那个年代，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传说中的那个年代……

亲外婆去世之后，外公又娶了一个妻子。就是母亲的继母，带着三个小孩嫁过来了。随后，外婆又陆续地生了三四个。整个时代地缺衣少食、加上一大家子人，外公的压力也是可想而知！据说外公死前，还在絮叨，当年不该听三哥的，娶了这个媳妇，害得一生辛劳。七十多岁的外公死前，白内障，双目几乎失明，可能是受不了外婆的气，喝农药而亡。彼时，我正在外求学；恰如奶奶当年死时，也在外求学。我虽知道他们离开人世，却因家庭条件太差，未能亲自回去吊孝。间或甚至感叹，这对于他们，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人死之后，万事皆空了吧？关键是在生之时，要好好照顾……只是，人生在世，很多事情，左右牵强，你总是无法去做好你认为该做的事情。这就是命运！

母亲的继母，也就是我后来知晓的外婆，年轻时身体很差，一向不能干重活，尤其是不可过久接触凉水。也因此，母亲幼时，也就是十岁左右时，就得帮弟弟洗尿布，即使是在寒冬腊月，也得砸开厚厚的冰层，去池塘里提水洗尿布。彼时，母亲已然有头痛之疾。每每发作，母亲唯有以头撞墙来达到以痛制痛的目的。在随后的岁月里，母亲或每年，或隔数年，总是会有头痛。幼时的我，也曾多次看到母亲的煎熬，父亲带着母亲到处求医问药的情形。直至今日，依旧间或头痛得厉害。

据说一次，外公看着痛疼难忍的母亲，忍不住，老泪纵横，抱着母亲说，女儿啊，是我害了你一生啊！四五岁时，母亲患了脑瘖（音译），脑袋长着脓，黄绿的粘液四溢。彼时，外公人不知在何处，少小的母亲，每天拉着一条小板凳，坐在外面晒太阳，天黑时再独自回家，靠着邻里叔婶的给养，一天天地熬着。再后来，外公带母亲去找了一个中医治病，六毛钱的药，敷上，竟然慢慢地好了！那医生当年对外公说，千万记得，病好之后，再回来换口药，不然你女儿会一生头痛。而外公见病好了，也就不再当回事，为了省钱，当然就没带母亲去。此后的数十年，母亲就与这个头痛之症，结下了不解之缘。每每提及此事，母亲也总是内心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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