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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课》
过去的一个月是糟糕的一个月,实验不顺,课程跟不上,语言障碍,沮丧压抑,自我怀疑,难受啊,难受,难受啊,难受。难受,会有尽头吗?为什么,读个博士会这么难,这么难,过程中充满着如此多的难题,一个,又一个,没完没了,无穷无尽。
那种感觉,就好像身上绑着块石头,沉到大海里,一直往下沉,一直往下沉,不见底。
小金可爱问:“真扛不住了吗?”
是的,我扛不住了。她问我的时候,当时的心情难受到了极点,超出了可以接受的范围,还要多那么一点点。难受的时候,别无所求,只想哭一场。因为我知道,压抑于心理的情绪,哭一场就好。正如药瓶子说:“你哭出来,我就放心了。”
只是,我哭不出来。从长辈,从学校,从浸泡在传统文化的福尔马林中,学会的,可以控制东西越多,就越是失去了身体的本能,那种放开自己,自然而然发生,不去控制的能力,把哭泣给忘记了。
我对多拉A梦说:“我难受,我觉得自己的生活已经不再是生活,糟糕透了。我害怕,害怕自己适应不了,生存的无所适从,未来每一天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我的心里有个声音在喊,我不想读了,我想放弃。”
我一直知道,那些压抑的情绪,如果哭不出来,选择说出来,效果也很好,就好像对着树洞说话一样。感激身边和远方那些倾听着我的朋友,也感谢倾听着我的自己,没有你们,我无法健康的存活,就好像没有阳光的照耀鲜花无法开放,只剩下干枯的落叶如中年头皮屑一样片片落下。
古希腊神话中,有一个大地之子,名字我忘记了。大地可以给他力量,当他得双手触碰到大地的时候,他的生命会焕然一新。
大地同样也给着我力量。疲惫伤心压抑的时候,我喜欢躺在地上睡觉,躺在地上,心就踏实了。平时躺床上的胡思乱想自我折磨,一旦躺倒地上,就变得清净。什么都不想,躺在地上睡一觉,是我的万灵药。
不信,你也可以试试,如果不怕脏的话。
昨天,在实验室呆了6年的Raymond毕业了。Raymond是个香港人,和很多其他的香港人一样,他礼貌,做事认真,不张扬,说话小声,安静而精神。认识他8个月,从没有见过他有过太多的个人表情。只是,昨天,当通过博士答辩,拿到学位的时候,他就像拿到糖果的小孩子一样,每说一句话,完了都要笑。
毕业答辩完了,实验室一起吃了个中饭,我盯着Raymond看,看着迷,迷了眼,眼朦胧。他,太美了。我无法像你描述那种笑容是多么美,那个笑容已经刻在脑海里,时时想起,如核动力一般源源而生着勇气。
一直以为,博士生涯的结束,只是一张博士学位证书。才知道,其实不仅仅,博士生涯的结束,其实还需要有一张孩童般的笑脸。
其实,任何一个过程的结束,都需要有一张孩童般的笑脸,或者哭泣,不是吗?哭泣和笑容,原本就是同一件事情,如硬币的两面一般,不经历疼痛便不懂快乐。
一直有问自己一个问题,所追求的到底是什么。慢慢慢慢,想要的变得越来越清晰,却依然模糊。于是,我只能给出一个模糊的回答:“所追求的,是放开自己。”有这么一种感觉,如影相随,虽然睁着眼睛,却分明是个瞎子,看不到听不到那些自然而然发生着的东西,陷于自我,所看到所听到所经历,都是自己所想象出来的东西,活在自己的世界中,自娱自乐,也自我折磨。有句话叫“人生如梦”,害怕的,是担心整个一生,都是虚幻的梦境,自己想象出来的。花开的时候,在忙,花谢的时候在忙,日出在忙,日落在忙。活在自己的世界中,按照自己的预设,想象出来整个一生倒也罢了,问题是,如果所有的想象,只有忙,还是忙,依然忙,这种想象就太过贫乏了。
今天,上完了这学期的最后一堂课,也是我博士阶段的最后一堂课,应该也是我整个人生中为了学位而上的最后一趟课。学生生涯,到了今天,是一个节点,句号还早,至少要有一个逗号,我要庆祝一下。
正好,今天下午五点,Thunderbird有中国留学生在踢球,上完课就变得迫不及待。多拉A梦问:“你今天看起来很开心啊?”。是啊,其实我也很奇怪自己为何这般开心。
踢了接近三个小时,从5点一直到7点45,太阳依然没有落山,出了一声汗,抽了一根烟,洗了一个澡,自己做了一顿饭,完了还去实验室做了一个实验。然后,回来开始写这篇日志。
生活,是单行的火车体验
睁开眼睛,看两边景色,放飞思绪
或者绚烂,或者寂寂
看得更远,看的更细
看到白皙的皮肤,看到斑驳的树皮
看到了真实,便看到了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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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2-22 18: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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