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有人问我为什么叫“阿四”，突然想起来，原来养过的一只白色的豚鼠，3年前的故事了。他的名字叫“阿四”，和我相处一年时间，死后我自己就叫“阿四”了。

 

和阿四相处的越久，越是发现彼此的共同点。那个时候还在读研究生一年级，拿回来的时候，阿四极为怕生，抱在手上就往怀里钻，也不喜欢叫，楚楚可怜的倒霉相。平时一副见过大风大浪无所谓的的样子，完全不理人，只有给他食物的时候，才会主动凑上来，吃完了便闪到角落里，自个儿安安静静的呆着。

 

原本打算给他买个笼子，有一个自己的家，后来越想越不爽，我自己都没有家，你个小老鼠还要有自己的家，想要家自己盖去，我可懒得管。于是直接把他扔到宿舍里，白天上课做实验的时候锁上门，拉上窗帘，宿舍是他一个人的，想干嘛干嘛，这个比笼子课自在多了。

 

养老鼠是个麻烦事情，吃喝拉，撒尿倒是很少，可能广州燥热的天气让水分快速蒸发的缘故，养了一年也没有见过一泡尿。吃的比较有学问，没有买过鼠粮，都是自己慢慢摸索，一个一个尝试。毕竟都是哺乳动物，和自己的饮食差不了哪里去，不外粗粮，水果，蔬菜之类。南校区西门外有个菜市场，能买到的东西都能买到。回想自己小时候，家里的老鼠超喜欢吃稻谷，反倒去了皮的大米不是太感兴趣，最早的目标就是有皮的谷类。可惜，找遍整个菜市场都没有找到，问了老板哪里可以买到，却也不知道。好吧，我自己是没有能力让大米穿上衣服，你就凑合着吃点裸体的吧。粗粮有大米，玉米粒，小麦，黑麦，荞麦，薏仁，还有一些自己都叫不上名字，阿四最喜欢吃的是小麦，薏仁也还行，大米和玉米沾都不沾边。水果通通不爱吃，包括香蕉，苹果，梨子等等。蔬菜里面有生菜，菜心，大白菜，小白菜，竹叶菜，胡萝卜，土豆等等，阿四最喜欢吃的是生菜。那个时候，一般是下午7点以后去菜市场，因为老板要收档，上午2块一斤的生菜，现在5毛钱就可买到。慢慢和卖菜的大娘熟悉，每次都会问到小老鼠的近况，我都烦死了，你卖菜就买菜嘛，别打我家阿四的主意啊。我一疑惑，阿四为什么就不喜欢吃土豆呢？我就超喜欢吃，真是不懂享受，如此美食居然漠然。

 

食物倒是其次，最麻烦的是粪便，刚开始的时候，还没有习惯，宿舍里到处都是痕迹，后来倒是习惯了，跑到书桌后面靠墙的缝隙里面拉，这可害苦了我，要把整个书桌挪开，扫帚才能够到他的粪便。这也是我和他的差距，单单拉屎便写意十足，让我望尘莫及，他比我自由吗？我比他自由吗？还是我们都不自由？

 

老鼠不会注意个人卫生，做朋友的当然要担当起这个责任。洗澡的时候，偶尔便拖他去浴室。一起照照镜子，看看彼此是否长的很像，也许我们原本就是兄弟。他极其厌恶照镜子，更讨厌洗澡，每次淋到水总是叫个不停，也许是在鄙视我吧，觉得做他的兄弟根本不够格！但我就是喜欢做他的兄弟，不管他喜不喜欢。

 

最不好办的事情最终还是发生了，阿四开始喜欢叫，吃饱喝足了就会引吭一曲，显摆一下。后来到了发情期，更不得了，半夜里也会叫，撕心裂肺。我是无所谓，没有女朋友还不是一样过，你这家伙没有女朋友就受不了，还是男生，有没有出息？不过，影响宿舍里其他同学总是不大好，虽然他们也并没有说什么。辗转反复，觉得把阿四送人好一点，于是在学校BBS上发帖，希望有人认领，一周，两周，到最后石沉大海无人问津。好吧，你们不想养，我还不想送呢？！

 

之前住的两人间，中间因为老鼠以及一些其它问题和室友闹了矛盾，后来搬到另一个宿舍，四人间，人更多了。这么放养在宿舍，总是不好，毕竟不是我一个人的空间。于是，用泡沫箱做了一个窝，也算有个家，把白色棉质衣服剪成两半，一半铺在箱子的最下层，另一半换洗，上面再塞上两张报纸，阿四无聊的时候，可以看看新闻。天晴的时候把泡沫箱放在阳台上，雨天拿进来。豚鼠怕光，白天的大部分时间都会把泡沫箱上面的开口封起来，只留下一个小的缝隙透气。自从有了这个家，阿四叫的更加凶了，总是指望着可以跳出来，却又跳不了那么高，没事的时候会用爪子刨箱子的底部。最后泡沫箱终于刨穿了，他的生命也走到了终点。

 

广州台风多，下雨打雷，搞得人心神不灵。一次台风引起的大雨，我没有带伞，躲在实验室一直到雨停，回宿舍的时候，发现阿四已经淋个透湿，并且开始大小便失禁，眼睛里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神采，他不行了。吹风机把身体先吹干，然后用热水泡了一些抗生素和感冒药喂给他吃，最后把他放回已经拿到室内的干燥过的泡沫箱中，里面再垫上干燥的碎步和报纸。我希望有奇迹发生，可惜命运总是强大，简简单单便可以夺走生命，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他已经冷却而僵硬。

阿四死了，如何葬掉它，花了一个上午考虑安排后事，本想埋在楼下的花篮中，用树枝插在旁边当做墓碑，上面再用小刀刻上几个字，后来想想这样做作，还是不要了。鼠非人，人有人道，鼠有鼠道。死了就是死了，不需要假惺惺同情，从被领养的那一天，便注定了今天的结局，一切的恶源起我把它带入自己的生活。进入我的生活，注定了和他永远也做不了兄弟。回想起来，从一开始便应该抱着把他放归野生环境的心，只有如此，才有资格做他的兄弟。于是，把他和泡沫箱，还有碎布报纸一起扔进了垃圾桶，这就是他的鼠道。我想，有一天，我挂掉了，爱人或者子女把我扔进垃圾桶也是可以接受，就好像我对待阿四一样。不过，这样显得恐怖，只怕会吓坏了早上收垃圾的阿姨。

 

                                              写于2010年5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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