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年前，笔者有幸考入北京一所大学读博。一日，收到我原来读本科时的一位大学老师的来信，他先是向我表示祝贺，说在一家刊物上看到我的文章和署名，然后告诉我，他最近出版了两本学术专著，是为申报正高职作准备的，但出版社要他包销，每种2000本，他为写此书，费了十数年心血，此书出版后，按合同，很低的稿费，出版社以书抵酬,这还不能两抵，老师又拿出数万元将余下的书款补齐，因此，家里就堆了一大堆书，虽然别人也帮忙卖掉了一些，但进展不大.他为此事十分犯愁，他说北京地方大，你能不能想想办法，帮我弄掉一些，多少不论，而且可以半价给人家。最后又说，如果你学习很紧张就算了云云。

我知道老师是经过再三思量才开这个口的．这时我想到了老师的恩德，狠了一狠心，想到老师的困难就是我的困难，我这个斯文学生要帮助斯文老师一把。说也凑巧，我也正好在这时也出版了一本书，蒙出版社优待，稿酬的70％付给现金，稿酬的30％给书，200本书除送人外，还余下100多本，何不三本书一齐卖，也可借此认识认识社会的一个侧面，报刊上也读到过教授卖书如何艰难的事，自己何不也尝尝卖书的滋味．于是我立即给老师回信：请老师将书各寄200本来，我保证你寄来的书一律不再退回，请您放心，别忘了一定要多寄发票。

将老师的书弄到宿舍，不免使我紧张起来，一市因为宿舍的空间本来就小，这一下就更拥挤了，二是觉得对不住同舍的另一位同学。急中生智，我将几位几位老乡同学请来，正而八经地开了一个会，我说，大老兄今天遇到了困难，各位要拔刀相助，要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各显神通，把这些书换成钱，卖完后，我请大家“撮”一顿。后来的一个星期，我便利用每天下午自习的时间，骑个自行车跑高校和各大图书馆．

北京人真好，到了北图，采购部的同志说，只要我们这儿没有的书我们就进，您给送来了，省得我们自己去买，要谢谢您呐！你看，多客气，要不，北京人素质就是高呢！首笔生意作成，内心一阵喜悦。付发票，收款，三套九本出手．随即来到北大，也是先到图书馆，他们每样买复本三本，给他们30％的回扣，老师说，给回扣干什么，您该干什么干什么去。随即又到北大历史系、经济系、马列学院资料室又销出去20多本。半天下来，带出去的书全部销完，心里充满了成就感。后来的几个半天，我又到社科院等各大单位图书馆推销，除吃了一个单位的闭门羹外，均顺利成交，不几天，我销出去近200本，只有一家要了回扣，而且还是主动要的。

到了星期天，师弟师妹们和老乡同学都来交帐，他们也一本不剩，原来，他们比我还顺利，一位下海的书商大概是在商海里游累了，想报考研究生，正愁找不到人指点迷津呢，一个打瞌睡，一个有枕头，他们一拍即合，领去的书一次性按８折让书商吃进了。是晚，我请大家按学生的标准大“撮”了一顿。第二天，我即将老师的书款汇出．很快，老师又来信了，除对我这个学生的“活动能力”表示刮目相看外，更对北京文化人的素质感到惊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