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锁强

从乡下接母亲住在长安城已经10多年了。母亲总是念叨着家乡的事情。2001年，由于繁重的科研，我累倒了大病一场，好不容易从生死线上挣扎着活了过来，但是却吓坏了母亲。母亲时常为我担心。我内疚极了。

一天午饭，母亲不知为什么想起了老家的獾娃牛。那是文革中的事了。因队上的一头牛又肥又壮，家乡人给起了个好听的名字，叫獾娃牛。此牛不但脾气好，而且干活又十分卖力。所以每到开工时，人们都争着抢着这头牛。不到半年，这头牛就被活活地累死了。这时，全村的人才如梦初醒，悔不该不珍惜这么好的牛啊！没有一个人原意杀了吃了这头牛。人们默默地把她安葬了。但很快村子又恢复了以往的欢笑，忘却这件事了。说到这里，母亲默然了。我也默然了。家里显得异常的沉寂。我也想起了那头牛，在那牛死后的几年里，我去过那埋牛的地方，常常挖些长的又好又大的荠菜，真是好吃极了。直到现在，每年春天，我还是忘不了那家乡的荠菜。买些荠菜吃。母亲没有文化，不识字。外婆去世早，母亲很小为了照顾弟弟妹妹就辍学了。既当姐又当妈，才把弟弟妹妹拉扯大。母亲对于世事的体悟一点也不比有文化的人差。我体悟到了母亲的一片苦心。

于此，我想了很多。也许那牛化作了荠菜，我吃了，让我工作起来多了那么多的牛劲。也让我差一点遭受了和那牛一样的命运。好在医疗条件优越。我越来越悲哀起来。为牛而悲哀，也为我悲哀，更为人而悲哀！人只不过是一种高级动物。有的人权利欲很浓，喜欢奴役别人，这些人活着，别人就不能好好地活。有的人活着，是为了别人活得更好，只知无私奉献，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直到鞠躬精粹，死而后已。人们将永远怀念他。其实这也是一种伟大的悲哀！伟大的是其精神，不朽的是其灵魂。而真正悲哀的是其他活着的人。因为缺少温情与关爱的世界绝对不是一个好世界。

我终于明白人既要善待别人，更要学会善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