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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家门前的河流清澈见底,屋后的山郁郁葱葱。一到了夏天,我总会牵着牛去姥姥家的村庄放牛。其实我不是喜欢放牛,而是以放牛的名义和表哥们一起玩耍,水里游泳,抓河虾,掏鸟窝,打扑克。小军要比我大很多,显然在我眼里他已经是大孩子了,因为他放牛的时候,总是要带着书,他看的书对那时的我而言是天书。我不在乎这些,我最关心的是他能不能和我们一起打扑克。
把牛散放在山上或者河滩前,我们几个小伙伴随便找个树荫地方就可以打牌了。玩得最常见的一个游戏就是“快打24”,也就是谁能以最快的速度从出现的四张扑克上算出数值为24的即为赢家。通常情况下,大家都是根据数字一板一眼的计算。我印象中最深刻的一组数字是:7,8,9,10。大家都沉默了一会儿,都没有算出来。小军说他有办法,他说8乘以9等于72, 然后72 除以“10减去7”即为24。我那时惊呆了,大概8,9岁的样子,被这样的算法彻底征服了。因为通常都是从小逐渐累积到24,比如9除以“10减去7”再乘以8就为24,可是他却采用了一种从大到小的计算程序。在那么多次的游戏中,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算法。之后,为了确认这是不是正确的,我特意拿出那几张牌在地上演算一番。对于现在的小孩儿而言,计算这个也许是太小儿科了,可是对于那时的我绝对是一次重击,至少是思维上的重击,以至于我至今不忘。
再后来,小军从我们的放牛伙伴中彻底退出了,我已经不记得他是什么时候不再放牛了。唯一的最后一次见面是我在去姥姥家的路上碰到过他一次,他正骑着自行车去县城高中。再后来,听舅说他上了北京理工大学,再后来,说是他去了美国哈佛大学,为这事还经常被表哥们调侃:有本事你去上哈佛大学啊,只怕你只能上“哈呼”大学(哈呼或者呼哈在我们哪儿有打瞌睡的意思)。我只能说没关系,上啥大学都行,只要是大学。
再后来,舅说他已经回到人大当老师了,同时也对我说过两年也回来,在大学任教该多好啊,学校比社会上好。我还曾经想请教他一些什么东西,但是因各种原因,再也没有联系过他。
小军永远不知道他的逆向思维在一直影响着一个小弟弟。我宁愿他在腾空前的瞬间,哪怕一秒钟,他再次使用一次逆向算法,他或许会赢回整个世界。如今他却彻底的躺在了人多路窄的帝都。他打败了自己,却其哀无穷。
也许春回大地,或者家乡依然料峭春寒,儿时的青山大多已经不在,唯有清澈的河水还在流淌,但愿小军可以魂归故里,因为故里还有可以放牛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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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2-22 0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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