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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松乌日图——见证草场十年人退沙退

已有 5959 次阅读 2010-11-29 22:49 |个人分类:自然与社会|系统分类:科研笔记| 十年, 自然力, 生态恢复, 浑善达克沙地, 那森乌日图

蒋高明

        看到乌日图的照片,想起了十年来我们一起走过的路。这篇长篇报道,用记者的语言和乌日图书记的回忆,记录了笔者研究小组在浑善达克走过的生态恢复之路。

        十年了,人生有几个十年呢?对于巴音胡舒,我是最亲切不过的,我已经是一个巴音胡舒人,一个蓝旗人了。早年正蓝旗的领导开玩笑说,我是蓝旗人,他们要给我授予“荣誉蓝旗人”的称号,至今我没有得到这个称号。今天看到老乌潇洒的照片,心理觉得非常亲切。然而,老乌老了,鬓角已有白发。我们第一次到他家的时候,他最小是女儿丫丫还在上小学,如今也是大二的学生了。

        时光如梭,感慨无限。就让我们顺着老乌的回忆,重新回到那风沙弥漫的岁月吧......再来一个十年,我们要让沙地彻底安静下来,变成中国北方美丽的沙地花园,让牧民富裕起来,真的想歌中唱的那样“我就骄傲地告诉他,这是我的家乡”。
 

那森乌日图——见证草场十年人退沙退

 
 
日期:2010-04-28  作者:张春燕  来源:中国环境报第8版   复制链接

 

        那松乌日图生活在巴音胡舒草场,这片草场属于浑善达克。浑善达克,蒙语,汉语即黄色野马出没的地方。传说中,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南征时在此丢下一个金马驹,并在此繁衍。元朝时,浑善达克是一个水草丰美、遍布湖泊的多沙草原,后来因为环境恶化,才形成了现在的沙地地貌。
  

        那松乌日图祖祖辈辈在草原上生活。在巴音胡舒嘎查,那松乌日图出生、长大,现在到已知天命之年。50多年来,他的人生和草原紧紧地联系在一起。通过他的眼睛,我们看到了巴音胡舒草原曾经的秀美,也看见了草原环境逐步恶化的过程,也见证了草原今天的重生。通过他的讲述,我们也惊叹于大自然自我修复的神奇力量。无为而治,原来就是返璞归真,敬畏自然。
  

        本版记者日前走进浑善达克沙地,走进正蓝旗,走进巴音胡舒草场,走进那松乌日图。讲述人和草原的故事,由此开始……

  
        那松乌日图是内蒙古锡林郭勒盟正蓝旗巴音胡舒嘎查的村支书,蒙语里“嘎查”的意思就是村。1979年,乌日图被牧民们选为巴音胡舒嘎查副嘎查长,后又担任嘎查长、副书记、
书记。
  

        正蓝旗巴音胡舒嘎查位于中国十大沙漠沙地之一的浑善达克。在传说里,浑善达克是成吉思汗留下的一匹金色小马驹生活的地方。然而,乌日图的眼睛并没有看见金色的小马,却只看见了太阳底下漫天的黄沙,尤其是春天,被沙尘笼罩的天空,这些沙子的来源地,就是那个曾经水草丰美的草原——浑善达克。

  草色从乌日图脚下蔓延,直到与天相接,较高的草,能没到他的胸口处。而10年前,同样是站在这个地方,他却无法睁开眼睛,草场退化成沙地,太阳之下光芒刺眼。


  4月12日晨,乌日图一口饮完妻子做好的奶茶,放下的瓷碗碰到玻璃桌的茶几,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今天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他像往日一样,先去屋后看看饲养的草原飞鸡,看看有没有鸡下了蛋,接着喂食,鸡们欢腾地围在他身边,扑腾着翅膀,乌日图多抓了一把小米粒往地上一撒,这下更热闹了,五颜六色的羽毛拥挤在一起,很是喜庆。
  

        乌日图做完这些,一纵身跃上自己的黑色摩托。乌日图脚一踩,一拧油门,摩托飞驰起来。大风呼啸在他耳边,他穿梭在风里。如果一个牧民恰好遇见了这辆摩托,他会觉得一阵风唰地刮过,并伴着凉意。再一扭头,那位黑衣骑士已朝着太阳升起的地平线奔驰,最后,一个黑点消失在云团里。
  

        乌日图全神贯注地驶向目的地,到了,就在眼前,一片围封的草场。
  

        他停好车,小心翼翼地跨过围封草场的铁丝。草色从他脚下蔓延,直到与天相接,穿行其中,草场上散布着成片的红柳、沙棘、沙榆。他不由自主地比画了一下草的高度,长势好的草,已能没到他的胸口处。
  

        现在,他感觉到温暖的阳光渗进草丛的缝隙里,散落在地上,微风拂动着地面,那些晃动的光斑犹如天籁之音袅袅飘浮。而10年前,同样是站在这个地方,他的后背渗出一层如油般的汗水,继而全身都渗出一层冷汗。热,火辣辣的太阳烤在斑秃的草地上,也烤在他身上;刺眼的光,令他无法睁开眼睛,草场严重退化,流沙发白,太阳之下光芒刺眼。

        这个地方,它的名字叫浑善达克,位于内蒙古中部锡林郭勒草原南端。在沙化最为严重之地,阔达无疆的大地一脸焦黄,稀疏的狼毒草棵棵憔悴,一棵和另一棵距离遥远,像是一群孤立无援的战士,矗立在旷世的沙地当中,看日月流转,大风奔袭。
  

过度放牧后果:沙尘暴来了


  “乌日图,玩沙去吧?”
  

        “要走很远,叫上乌达和巴雅尔,一起走吧。”
  

        孩童的年纪,想要玩沙,势必要大伙相伴而行。草场上都覆盖了茂密的草,土壤肥沃松软,要走到很远很远的地方,才能见到沙子。
  

        这是乌日图脑海里关于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对草场的记忆。那时,草场里的草高达七八十厘米,嘎查的12万亩草地上,大型的淖(蒙语,指有水的地方)16个,小型的淖不计其数,夏天到处流水淙淙,果真如首敕勒歌所唱: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现牛羊。
  

        乌日图合上眼睛,他觉得一切变得太快了。他记得,很小很小的时候,自己每十几天就要搬一次家。幼年时的乌日图睁大眼睛问:“阿爸,为什么我们经常要搬家?”父亲宽厚的一笑:“这是我们游牧民族的传统,是让草场休养生息最简单的法子呵。”
  

        父亲说,我们的祖先蒙古牧人一年本有春夏秋冬四处营盘,冬天,牧民们赶着牛羊来到冬营盘生活。茫茫大雪以后,牛羊优哉游哉地俯下身吃草,夏营盘因此得到喘息。到了夏天,草原最美的季节,我们又从冬营盘迁移出来,住在夏营盘里放牧,这就是逐水草而居的生活。
  

        “不过,我们正蓝旗所在的锡林郭勒盟现在只有春冬、夏、秋3季营盘了。”父亲叹了口气,眼神飘到草原的方向,他的话音里包含着些许担忧,放牧活动越来越多,水淖干涸甚至消失,未来会怎么样,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八十年代起,轰轰烈烈的牧场承包责任制以改革的旋风之势席卷草原,乌日图无比雀跃地认为,多好的机会,我要带领牧民们致富。牛羊多了,牧民们喜笑颜开了,乌日图却忽然冒出一身冷汗,错了,真的错了!


  乌日图又陷入沉思。1979年,他被村民选为副嘎查长。那是4月的一天,牧民大会召开。正值春天,草原上的嫩芽散发着迷人的香气。趁着天早,乌日图翻身上马,他要带着羊群,去草原上饕餮一顿。
  

        中午12点时,有人骑着马追上他:“乌日图,赶紧去牧民大会,你被选上副嘎查长了。”乌日图赶紧骑马来到大会现场,苏木长语重心长地对他说:“这是牧民老乡把你选上了,你要好好干。”乌日图点点头。他那时很年轻,黝黑的头发,挺拔的鼻梁,23岁的他迎着村民们热情的眼神,大家信任他、肯定他,他一定要带领牧民们走上一条致富之路。
  

        乌日图想做一个好干部,自从他当上了副嘎查长以后,每天想的就是如何让牧民们富裕起来。很简单,牧民的生计主要靠饲养牲畜,那就发展畜牧业吧,鼓励牧民多养牛羊,这样,草原上的牛羊群们就如雪球一样越滚越多,财富就会日积月累了。很快,嘎查里牛羊马众多,甚至还养了骆驼。
  

        他赶上了一个特殊时机,1980年起,中国社会正酝酿着一股巨大的改革浪潮。家庭联产责任承包制犹如一个浪花,一个“惊涛拍岸”在草原。这个“包”字,充分调动起人们的积极性来,使人们头脑中的私字得到了极大的释放,简直就像脱缰的野马,不可收拾。
  

        草场承包给牧民,牧民们开始视承包的草场为私有财产,在上面盖房定居,在四周修建围栏,在各自的“自留地”里放养牲畜,草场从原先“轮休”的状态转变为全年放牧。

        畜群在房子附近来回踩踏,草场得不到休养,定居点附近普遍出现沙化的迹象。围栏把原来的大草原打成了方格本。乌日图惊讶地发现,牛羊多了,财富增加了,可沙子却流动了
  

        他做了一个统计,在1979年,嘎查大约有268人,牲畜6000头;到1999年时,人口300多人,牲畜数量却达到1万多头。草场不堪重负,草成了珍稀之物。牧民看到草地上有长高的青草,就割了回家。冬营盘的草吃完了,牛羊就吃夏营盘的,如此恶性循环。到了1999年,最为严重的4万亩草场有80%完全成了沙地。
  

        乌日图笑不出来了,有上级领导夸赞他的领导工作时,他却低着头。他注意到:从90年代开始,草原上便开始刮大风。乌日图耳朵里经常飘进这样的议论声:“怎么风越来越大了,一到春天就刮大风!”甚至有一回,乌日图的邻居找到他:“乌日图书记,蒙古包里都没法住人了,沙子太多,窗户一开,沙子都进锅了。”乌日图注意到了这个变化。有时候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和生命在这时候仿佛敏感起来,在沙化的草原,一天天活着,也一天天衰老——在暗夜,他时常看到自己流逝过的青春,布满了刀子一样的纹路,一再裂开,这是沙漠化后草原留给他的念想。
  

        错了!真的错了!乌日图意识到,再这么下去,会彻底毁了草场。他联合嘎查干部们,赶紧治沙,刻不容缓。正好,从90年代起,正蓝旗政府也十分重视巴音胡舒草场沙化的问题,政府下达通知,严重退化的草场,蓝旗政府分发黄柳条(一种固沙的植物),号召牧民们治沙。乌日图就领着牧民们种黄柳条。每年秋天11月和春天4月中旬的时候种下,这两个时期黄柳条都容易存活。“户均三亩治沙”,这是一直也在做的事情,有些牧民自己用网子把地圈起来,希望草场能有所转机。乌日图觉得看见了曙光。
  

        可是黎明前总是要经历漫长的黑暗。有的沙化草地刚刚恢复生机、长出草来,就成了牛羊的食物。树种下去了,成活量很少,年年种,年年都不见草场有转机。人为治沙好像仍了一块小碎石子到水池里一样,淡淡涟漪过去,水面又回复平静。沙子照样白花花地存在,人“进”了,沙还是不退。
  

        这该怎么办?

        2000年,乌日图和嘎查里的村干部们一合计,把巴音胡舒草场的现状写成报告提交给了正蓝旗政府,请求统一治理草场。
  

        报告提交上去了,很快,正蓝旗的领导们带着一群专家风尘仆仆地找到乌日图。在自己的小屋前,乌日图眼睛亮了,他遇见了来自中科院植物研究所的首席科学家蒋高明。幸运女神眷顾着那片逐渐消失的草场,中科院的科学家们正好
  

        在当年启动了西部行动计划的治沙项目。由于乌日图的那份报告,给正蓝旗的副旗长刘果厚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推荐科学家们选择巴音胡舒草场为实验地。
  

        科学家们果真雷厉风行,他们研究决定,先把沙化最严重的4万亩草场围封起来,不让牛羊等牲畜进去吃草,紧接着,通过科学实验、实践,治理草场。乌日图当然拥护这个决定。当他把这个决定宣布以后,有些牧民不高兴了。最先找上门来的是乌达,他家4口人在那片草场上有草地1080亩。2001年时,他家里有200只羊和四五十头牛,本来牧草就短缺,听说还要围封一部分,他着急了。
  

        “乌日图,草场围封,我家的牲畜怎么办?”
  

        “乌达,草场严重退化了,你也看见了,再不围封治理,将面临彻底断草的危险。”
  

        “……”
  

        “请你放心,草场不让牲畜进入,但人可以进去打草。”
  

        在乌日图的解释下,乌达最终表示理解和支持了。村民们达成了一致,乌日图心里却迟迟不能平静。草场围起来以后,到底能不能长出草来呢?乌日图开始失眠,往常10点钟他就入睡了,现在心里有事,睡不着。晚上12点,他又起床,披着衣服到草原上散步,在寂寥的大草原上,他一个人,托着黑黑的长影子。
  

        不过,既然决定了那就这样做吧。4万亩的草场,从决定围封到打好水泥桩子、拉上铁丝网,就花了一个月的时间。离家近的地方好说,早起晚归就行。太远的地方,每天回家不方便,乌日图索性就和牧民们住在沙坑里。夏天,中午阳光暴晒,牧民们就早上五六点起来干活,中午吃些随身带的干粮,午休一会儿,下午再接着干,一直到月上柳梢头。沙漠化最严重的地方,车无法行驶,七八十斤的水泥桩子,乌日图硬是和牧民们抗着走进去。连着一个星期,他们都睡在沙坑里,条件这样艰苦,乌日图却睡得很香。

 

飞播没有凑效

     
        治沙工程轰轰烈烈地进行着!


  2001年,中科院的专家和正蓝旗林业局按传统方式,设计了一层层防护林带,种了柳树、榆树,也采用飞播的手段在流沙上撒山杏、沙柳、沙棘种子。飞播的时间定在6月中旬。专家告诉乌日图,飞播的日子很重要,最好飞播完后第二天有雨,这样种子就容易成活。

        乌日图满载着希望,骑着摩托车挨家挨户地通知牧民们开会。科学家来了,他们带来了技术,带来了种子,草原有救了!速度,他骑车的速度飞快,他恨不得立即把这喜讯传递给每个人。
  

        飞播当天,需要牧民一起行动。乌日图组织村民们编成3排,每排站五六个人。每人手举一个旗帜,指挥飞机方向,到终点的时候,一个人拿镜子冲着太阳反射阳光,这样飞机就会掉头,播撒第二排。飞机马达轰鸣震耳,好多牧民围观,好奇的人还帮着队伍里的人摇旗子。
  

        飞机来了,种子也撒下去了,结果怎么样?第二年,蒋高明们到草场上一看,山杏、沙棘和沙柳几乎都没有长起来,投入的五六十万元打了水漂!这下子,连科学家们都仿佛手脚无措了。科学、技术,怎么到了这浑善达克,到了这正蓝旗,就那么不起作用了呢?

        飞机飞播一年之后,山杏、沙棘和沙柳几乎都没有长起来,投入的五六十万元打了水漂。科学家们一筹莫展,乌日图也陷入了沮丧之中。

牧民孩子惊人的发现 

        一天早上,乌日图的儿子胡赫图格和蒋高明吃早饭时,无意中说到他的一个发现,他连比带划、用蒙汉语交织的语言告诉蒋高明,实验地里的草长到了半人高。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蒋高明非常兴奋,早饭也顾不上吃,拿上照相机、摄像机,胡赫图格带路,他们俩开着车就去了实验地。眼前的景象令蒋高明大吃一惊,这草居然有半人之高。上去一量,草丛高度达1.43米!可是,这草却不是蒋高明种的。
  

        蒋高明很快把这一消息告诉乌日图,他说:“我国的生态背景决定了不是所有的地方都适合种树的,在降水量不足300毫米的地方,天然分布的就是草原,如果强行改变它,就会付出惨重的代价。”他最后说,一个中学生的发现竟然改变了中国治理荒漠化的思路。科学家们通过总结经验与教训,结合恢复生态学的理论和牧民游牧的实践,提出在已经严重退化的土地上要继续实行禁耕、禁牧,让其自然恢复,从而使大面积的天然草地获得喘息。乌日图也十分惊叹,他虔诚地在心里祷告,但愿草场出现奇迹。
  

奇迹真的出现了

        草原围封后的第三年,草纷纷长了起来,高度就有1米左右,各家每年10月定期一个月进草场打草,草料也实现了自给,牲口吃不完的,还做成了青储饲料,留待来年春天喂养。不过,尽管围封施行了,但仍有牧民偷偷地将牛羊放进围封的草场内。为此,嘎查选举产生了两个巡逻员,他们的职责是防止牲口进入。
  

        现在的草场,生机勃勃,快接近60年代的水平了,貉子、獾子等动物都出现了。2007年的时候,有个邻居急冲冲地跑来告诉乌日图:“夏营盘进来狼了。一只大狼带着好几只小狼。”狼被牧民们视作“神”。乌日图家里,就挂了一张狼的大幅针织画。而狼,已经好多年不出现在草原上了。这是一个生态恢复的信号!乌日图说:“现在我们都舍不得把牲畜放进草场了。”
  

        刚过去的这个冬天,巴音胡舒草场积下厚厚的大雪。蒋高明建议下雪的这一个月里可以适当放牧,每户放牧不能超过20头牛,因为草场不用,也会退化的。雪厚,牛羊只能吃到地面上的草,草籽和草根没有被破坏。牛羊还能把草场踩实在,牲畜的粪便还可以当草场肥料。
  

        乌日图感慨:还是自然的力量强大啊。人退,沙自然就退了。可是退出来的人怎么解决呢?
  

        新的难题又摆上桌面了,牧民们不能养太多牛羊,草场也围封了,怎样才能让大家增收?
  

 好书记乌日图又睡不着觉了。蒋高明给他提供了一种思路:养鸡


  蒋高明的理论是: 要限制中型和大牲畜数量,发展对草原破坏很小的禽类(鸡、鹅、鸭)来增加牧民收入,同时引导牧民进行生态保护。
  

        在草原上养鸡,本身就是一件新鲜事。养牛羊的多了,两个小爪子的动物还真没听谁养过。不过,市场经济的奇葩同样也要绽放在大草原之上。中科院的专家们联系了深圳一家企业,通过解决产业下游的方式,先打出破冰的一拳。


        乌日图又做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他决定自己先尝试一下。养鸡对乌日图来说是个难题。祖祖辈辈生长在马背上的他,对养禽业实在生疏。一开始,由于不适应草原气候,鸡容易感冒,没有精神,趴地上不活动。乌日图着急,就常去新华书店买书,买中蒙文对照的、内蒙古农业大学出版的书,照着书里学习、实践。第二年情况就好多了。2008年乌日图养了2000多只鸡,2010年已经有6000多只了。
  

        两年过去了,实践证明,养鸡的确可以为牧民增收。乌日图便开始推广养禽业。他找到嘎查里勤快的能人苏雅拉图,他说:“我养了鸡,对草场没有破坏,还能增加收入。你也是能干人,你也一起养养看吧。”苏雅拉图跟妻子商量后,一个星期后就给乌日图回话,他答应了。现在,乌日图已经动员了5户人家养鸡了,基本上都能挣到钱。
  

        乌日图有3个孩子,两个儿子一个小女儿。小儿子胡赫图格高中毕业后对他爸爸说:“我暂时就不念书了,帮着您治沙吧。”乌日图说:“草原就是我的母亲,我祖祖辈辈在这里长大。草原给了我生命。假如让我搬到城市里,我不愿意,我不能远离草原。”
  

        如果没有特殊的事情,乌日图一天的时间是这样安排的:早上6点起来,喝妻子准备好的奶茶,喂鸡,接着骑摩托去草场巡视一下。看水泥桩子坏了没有,如果桩子倒了还得修复。不错,这就是本文开头的那一幕。
  

        从北京开车前往正蓝旗,一到张家口、张北高速路段,黄沙漫天,能见度极低,到了太仆寺,越靠近正蓝旗,风沙越小。一边是高速路旁黄沙连天的沙地,一边是人退沙退的青青草原,这种差异,只有亲身经历,才有深刻体会:以草固沙,比植树造林更为重要。
  4月12日下午,乌日图站在草场上,54岁的他对着辽阔的草原放声歌唱:
  

        蓝蓝的天上白云飘,白云下面马儿跑;
  挥动鞭儿响四方,赞歌更嘹亮;
  要是有人来问我,这是什么地方;
  我就骄傲地告诉他,这是我的家乡……

 

图1 乌日图每天骑着摩托车去草场。  张春燕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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