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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儿子上体育课打篮球,把手挫了,肿了。先带他到他的儿科医生那里去看。医生自信满满地说,是脱臼,蒙着给那小子回了一把,把小子整得惊叫唤。过了一个星期,不见一点好的动静,再去看医生,医生有点虚了,让去照X-光,看专科的骨科医生。结果科学的方法揭示了真相,那小子右手小手指骨裂了,也让我发现,原来蒙古大夫美国也可以有。后来又去做CT扫描,看了几个医生,折腾来折腾去,骨头都在愈合了,医生似乎也没有找出什么办法来。
小子的伤在右手第五指,近节指骨远端破碎,是一个不治疗说不过去,治又不大好下手治的伤。好在没有坏在关节面上,据说也不影响生长。医生还说他这个伤断得好,手指还是直的,没有呈曲里拐弯状。几个医生的意见,都是做点理疗,让那骨头自己慢慢恢复生长,看看再说。好了算他小子有运气,不好再动刀子修理。
这个过程中,我见识到些科学。首先,不用把皮肉剔掉,从X光和CT图像上,就能看见小子手上的骨头。平时只能看到他手上细皮嫩肉的表面样子,里面是些什么东西从来没有追究过。仔细数一下,他手上的腕骨掌骨指骨一块都不少,具典型的哺乳动物趾(指)式:2.3.3.3.3。拇指有两节指骨,其它都是三节。此外, 那骨头一看就是个典型的未成年个体,和他的年龄吻合。尺、桡骨远端和掌、指骨等的骨骺线都很清楚。和其它哺乳动物一样,清楚的骨骺线说明骨骼还在生长中,否则骨骺板愈合,生长就停止了。这小子笃定比我长得高,因为他现在就和我一般高了,可他还在长,而我在萎缩中。儿子比老子长得高,在和谐社会的今天,是个必然,否则喂他吃那么多好料,都跑哪儿去了?反过来看,我比我爹矮了一点,也可以反映一点伤感的历史。
单从手指骨来看,就知道小子他是灵长类的一个个体,或者说是和猴子它们一大类的。灵长类的一个特征,是端指骨比较扁宽,覆指甲而不是蹄或爪,还有可对握的拇指。伸手和你们家里的狗和猫的手比比,看看它们的爪子什么样、怎么抓东西,你就明白了。更进一步,小子他肯定属于智人。从形态上来说,比较啰嗦,下面附一张黑猩猩手和人手的比较,就一目了然了。现生动物中,和人亲缘关系最近的是黑猩猩。瞧它那手多落后啊,大拇指躲那么老远,拿点东西都会比较难。小子是智人这一点,也可以从他是我儿子推论出来。我既然能码字,甚至能发SCI文章,肯定是智人的一员。智人的儿子肯定也是智人,否则人类就有大麻烦。
(最后一张图来自: Young, R. W. J. Anat. (2003) 202, pp165–1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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