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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历史看癌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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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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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综述*癌证》2010年10月发表了一篇英国曼彻斯特大学的罗莎莉•戴维（A. Rosalie David）与迈克尔•齐默曼（Michael R. Zimmerman）的文章《癌证：老病、新病、还是不老不新？》。该文如果没有戴维与齐默曼随后的炒作，也许就成为众多讨论相关问题的一个不起眼的综述而已，两位作者对该文在媒体上进一步的发挥与扩展引起了广泛的争议。
在随后的媒体采访中，该文作者与相关报道采取了极端的立场，比如曼彻斯特大学的新闻通告（2010.10.14）就以《癌证是人造疾病》为题报道他们的研究，宣称癌症是人造的现代疾病，是由现代环境因素比如污染与饮食习惯造成的。该报道传入中国，有的人则干脆宣称古代没有癌症。
媒体的不适当解读迅速地引起了科学界的注意，一些科普及专业机构几乎在上述报道传播开来的同时就发表文章进行了反驳，比如《新科学家》、英国癌症研究、以及一些科学家都纷纷在不同的媒体对之进行了质疑，这些质疑也迅速编译为中国的《科学松鼠会》系列文章，推荐读者阅览。
古代有没有癌症？
癌症是一个古老的疾病，自从人类有史以来，癌症就伴随着我们的足迹，制造着悲剧、苦难、死亡、与分离。在戴维与齐默曼的原文中，也列举了一些古代癌症的实例，只不过他们认为古代癌症罕见，所以称之为现代人造疾病。
从词源学上讲，英文中癌症（Cancer）最早起源于希波克拉底，他用Oncos来描述良性肿瘤，而用Carcinos描述恶性肿瘤。Carcinos的意思是螃蟹，希波克拉底（460-370BC）描述癌症实体瘤连接着众多的交通血管，后来罗马博学家塞尔苏斯依此将之译为拉丁文Cancer。希波克拉底之后的医学集大成者盖伦（129-200AD）用Oncos代指所有肿瘤，形成如今肿瘤学（Oncology）的起源。
在中文中，“瘤”字最早出现在甲骨文中，取病之“留聚不去”（而形成实体）之意。距今估计3000-4000年。在约3000多年前的《周礼》一文中，古代中国已经形成食、疾、疡、兽四大医学专业，其中疡医“掌肿疡、溃疡、金疡、折疡”，“肿疡”多半包括肿瘤。“癌”字的成字时代不详，但其造字规则跟瘤一般无二，取病如喦（yan）之意，喦者，山崖也，岩石也，用以形容恶性肿瘤坚硬如石。
戴维与齐默曼报道他们通过分析希腊的古代文献发现古代能证实的癌症案例不多，如果他们懂中文，查阅中国古代典籍，说不定又是另外一番景象。在西医传入中国之前，中医典籍中对癌症与肿廇有着丰富的记载（见表1）。
表1. 中国古代医学肿瘤与癌症的某些专业名词一览表
《黄帝内经》说：“石瘕何如?歧伯曰：石瘕生于胞中，寒气客于子门，子门闭塞，气不得通，恶血当泻不泻，衃以留止，日以益大，状如怀子，月事不以时下，皆生于女子，可导而下之”，这段描述就合乎宫颈癌的临床特征。
文献记载的最早关于癌症的描述要早于词源学所确定的范围。在公元前1600多年前的埃及古卷（Edwin Smith Papyrus）上关于创伤外科一节中就描述了8个可能是乳腺癌的案例，在古代乳腺癌的最终发展会穿孔形成皮肤溃疡，古矣及人用烙铁烧毁癌肿组织，但该书记载说“该病无救”。
在文字记录之外，就是化石与古人遗留下的残迹，主要是骨。考古学家在距今数万年前的尼安德特人（Neanderthal）的残骨中发现有脑膜瘤的证据。在非洲人类发源地，考古学家发现过一块下颌骨，称为Kanam Mandible（因发现于肯尼亚的Kanam而名）。该骨上的增生被怀疑为伯基特淋巴瘤或者肉瘤。该骨属于距今150万年前的直立人。
回顾文献与考古学证据，事实上几乎所有现代诊断的癌症都能在古代人的遗迹中找到证据。无疑地，癌症不是现代病，在古人中不缺乏癌症患者，这一点还可以进一步从生物学的角度说明。
哪些生物患癌症？
如果你养有宠物，你不禁要问，它们会得癌症吗？会的。宠物中狗的癌症最常见，狗易于得皮肤癌、乳腺癌、淋巴癌、骨癌、口咽喉癌等，其中最常见的是皮肤癌，占到狗癌症的近60%。狗得癌症的高峰期是6-8岁，跟人不一样，在8岁后，其得癌症的几率反而减少。猫得癌症的几率只有狗的一半，最常见的是淋巴癌。
跟人类接近的灵长类动物可能更易患癌症，黑猩猩有1.8%死于癌症，其它种类的动物流行病学资料缺乏，难以定论。在哺乳类动物可以观察到各种癌症，一般而言，在野生动物身上观察到的癌症远远少于在同类的饲养动物，比如鸟类，饲养的鸟儿身上易于观察到癌症，但野生动物几乎没有。如果你养了一只虎皮鹦鹉，它死于癌症的几率接近1/3，多养几只金丝雀，你说不定哪天就观察到鸟类的骨癌了。
在爬行动物与鱼类也易于观察到癌症。从生物分类学上来说，癌症肿瘤是脊椎动物的特殊疾病，在植物与其它动物中没有类似的疾病。生物学家怀疑肿瘤可能有进化上的意义，某些鱼靠快速增生的骨质来改变身体重量，从而适应更深的潜水要求，但对大多数生物来说，癌症是致命性的。
癌症的起源
癌症究竟有多古老？它存在于人类诞生之前。大片《侏罗纪公园》引人入胜，如果你想起癌症，你就不禁要问，那些庞然大物们得不得癌症？如前所述，癌症起源于脊椎动物，你可以很有把握地说，恐龙一样地要得癌症。在现有的侏罗纪的恐龙标本中有确切的证据证明恐龙有原发性的与转移性的癌症。在恐龙之前，距今约3亿年，一种称为Phanerosteon mirabile的原始鱼类曾确定肿瘤发生，更早的，是在距今约3.5亿年前的称为Dinichthys的甲鱼标本中怀疑有肿瘤。
癌症的发生机理极为复杂，一般而言，某种因素导致了正常体细胞的基因改变，从而导致了该细胞不可控制的生长。正常的体细胞会在执行了正常的生理功能后程序性地死亡，这一过程是受基因调控的，改变了的癌细胞并不一定就会发展成为癌症，因为人的免疫系统严密地监视着异常的体细胞的发生，会在第一时间内消灭此类异常的癌细胞，因此，癌细胞还要有抑制或者逃避正常免疫监控的能力。
能够引发上述癌症机制的因素并不仅仅只存在于现代社会，这是为什么癌症有数亿年历史的根本原因。回到现代人跟古代的人致癌因素比较上来说，很多致癌因素是一致的（见表2）。
《黄帝内经》说：“石瘕何如?歧伯曰：石瘕生于胞中，寒气客于子门，子门闭塞，气不得通，恶血当泻不泻，衃以留止，日以益大，状如怀子，月事不以时下，皆生于女子，可导而下之”，这段描述就合乎宫颈癌的临床特征。
文献记载的最早关于癌症的描述要早于词源学所确定的范围。在公元前1600多年前的埃及古卷（Edwin Smith Papyrus）上关于创伤外科一节中就描述了8个可能是乳腺癌的案例，在古代乳腺癌的最终发展会穿孔形成皮肤溃疡，古矣及人用烙铁烧毁癌肿组织，但该书记载说“该病无救”。
在文字记录之外，就是化石与古人遗留下的残迹，主要是骨。考古学家在距今数万年前的尼安德特人（Neanderthal）的残骨中发现有脑膜瘤的证据。在非洲人类发源地，考古学家发现过一块下颌骨，称为Kanam Mandible（因发现于肯尼亚的Kanam而名）。该骨上的增生被怀疑为伯基特淋巴瘤或者肉瘤。该骨属于距今150万年前的直立人。
回顾文献与考古学证据，事实上几乎所有现代诊断的癌症都能在古代人的遗迹中找到证据。无疑地，癌症不是现代病，在古人中不缺乏癌症患者，这一点还可以进一步从生物学的角度说明。
哪些生物患癌症？
如果你养有宠物，你不禁要问，它们会得癌症吗？会的。宠物中狗的癌症最常见，狗易于得皮肤癌、乳腺癌、淋巴癌、骨癌、口咽喉癌等，其中最常见的是皮肤癌，占到狗癌症的近60%。狗得癌症的高峰期是6-8岁，跟人不一样，在8岁后，其得癌症的几率反而减少。猫得癌症的几率只有狗的一半，最常见的是淋巴癌。
跟人类接近的灵长类动物可能更易患癌症，黑猩猩有1.8%死于癌症，其它种类的动物流行病学资料缺乏，难以定论。在哺乳类动物可以观察到各种癌症，一般而言，在野生动物身上观察到的癌症远远少于在同类的饲养动物，比如鸟类，饲养的鸟儿身上易于观察到癌症，但野生动物几乎没有。如果你养了一只虎皮鹦鹉，它死于癌症的几率接近1/3，多养几只金丝雀，你说不定哪天就观察到鸟类的骨癌了。
在爬行动物与鱼类也易于观察到癌症。从生物分类学上来说，癌症肿瘤是脊椎动物的特殊疾病，在植物与其它动物中没有类似的疾病。生物学家怀疑肿瘤可能有进化上的意义，某些鱼靠快速增生的骨质来改变身体重量，从而适应更深的潜水要求，但对大多数生物来说，癌症是致命性的。
癌症的起源
癌症究竟有多古老？它存在于人类诞生之前。大片《侏罗纪公园》引人入胜，如果你想起癌症，你就不禁要问，那些庞然大物们得不得癌症？如前所述，癌症起源于脊椎动物，你可以很有把握地说，恐龙一样地要得癌症。在现有的侏罗纪的恐龙标本中有确切的证据证明恐龙有原发性的与转移性的癌症。在恐龙之前，距今约3亿年，一种称为Phanerosteon mirabile的原始鱼类曾确定肿瘤发生，更早的，是在距今约3.5亿年前的称为Dinichthys的甲鱼标本中怀疑有肿瘤。
癌症的发生机理极为复杂，一般而言，某种因素导致了正常体细胞的基因改变，从而导致了该细胞不可控制的生长。正常的体细胞会在执行了正常的生理功能后程序性地死亡，这一过程是受基因调控的，改变了的癌细胞并不一定就会发展成为癌症，因为人的免疫系统严密地监视着异常的体细胞的发生，会在第一时间内消灭此类异常的癌细胞，因此，癌细胞还要有抑制或者逃避正常免疫监控的能力。
能够引发上述癌症机制的因素并不仅仅只存在于现代社会，这是为什么癌症有数亿年历史的根本原因。回到现代人跟古代的人致癌因素比较上来说，很多致癌因素是一致的（见表2）。
表2. 一些常见致癌因素的现代与古代对比
从癌症的致病因素上来说，现代人的确有比古代人更多的几率发生癌症，比如人类可能通过改变饮食生活习惯来预防现代社会半数上以的癌症，主要是戒烟、改变饮食习惯、控制热量摄入、与增加运动。但这并不能说明癌症是一个现代病，古代人在某些因素上可能更多地发生癌症。
为什么癌症在现代比古代更常见？
戴维与齐默曼的本意是说癌症在现代社会中更常见，这是一个经常被重弹的老调，在考古学与人类学的研究中常常提及。癌症在现代社会更常见的首要的与主要的原因是年龄，大致说来，古代人90%以上的人活不到55 岁，而癌症的90%以上发生于55岁以上的人，因此，因为寿命的延长，我们会看到癌症发生率10倍的差距。年龄的区别可能也是为什么野生动物比饲养的动物中更少发生癌症的根本原因。
除了年龄的影响，还有诊断的差距。在戴维与齐默曼的研究中，他们用文献中记载频率来估计古代社会中癌症发生的常见程度，这会产生严重的偏向性。对于古代医生来说，最常见的疾病是感染性疾病，而大部分癌症的症状与体征并不容易跟这些疾病分别开来，因此可以推断，大部分的癌症在古代都会被当着其它疾病误诊误治，从而留下古代缺乏癌症的印象。
从考古学的角度来说，在人类残迹中诊断癌症不是易事，即使是保存相对完好的木乃依中，其取得的结果也明显涉及样本量太小的问题，更重要的是，各个时代木乃依是否可以代表古代人群还是一个挑战，毕竟，制作木乃依成本高昂，并非各个社会阶层都能享受得到的。以骨癌为例，每年超过11万人才有一例产生，如果残留的骨标本平均为30岁，也需要数千个标志才能一例发生几率，而这些骨标本大量地残缺，就会成倍地增加所需标本例数。
上述两个原因可以大部分地解释古代人中发现癌症少，但是戴维与齐默曼强调的古代人可能更少癌症还是有理论与事实支持的。现代社会有着根本性的生活方式改变，环境污染导致了现代人更易暴露于致癌因子，现代人比古代人更多癌症可能是必然，但麻烦在于几乎缺乏对古代人癌症发生率的流行病学研究，定量地对比无法实现。
你可能会怀疑人类进化史是否导致了增加的癌症风险，比如越是高级的动物越易于患癌症。现有的考古学证据不支持这样的假设，事实上，早期人类的癌症风险远远低于鱼类与其它脊椎动物。
癌症不是现代病，甚至不是人类特有的疾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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