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生小史打着呵欠，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寝室走。校园的路上，树影婆娑，没有别人。那篇准备投出去的文章，按照老板的要求，改到第十八稿。应该差不多了吧？

裤兜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他掏出来，凑到离眼睛5cm的地方，0:30分了！这个老手机，三个月前做实验，不小心摔了一下，碎了。点亮的屏幕，看起来像被冻裂的。天气预报说，今晚会有史上最大的寒潮。

透过裂纹，看清下面有点模糊的字迹，原来是老板发来的短信：七点，到我办公室！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一周前，也是在老板的办公室，在跨进2016年的恐慌情绪下，小史发了回飚。他说，读博四年了，我哪一天不是最早到，最晚走？除了宿舍就是实验室，SCI论文也发了七八篇了，为什么每个月的津贴还是700元，700元？！还有，啥时候可以毕业啊？！

把碎屏手机往老板办公桌上拍的时候，小史的心里越发酸楚。几年读博的艰辛，涌了上来，有点想哭。但看看老板花白的头发，以及涨得脸红脖子粗的脸，又有点不忍，心里准备好的什么饭都吃不饱啊、CPI啊、700块连个象样的手机都买不了啊，等等，都没说出来。冷静下来，看老板喏喏着，想说点什么，但终于没有说出来，只是叫他出去。

这之后，小史惴惴不安地，看见老板老远就绕开。在走廊里迎面碰上，没办法，只好尴尬地笑笑。

但这天还是来了！小史躺在冰冷的被窝里，想着和老板明早的谈话，构想者开除、惩罚、延毕…种种可能，失眠了。

天还是亮了，一如既往地冷。博士生小史黑着眼圈，步履沉重，走进老板的办公室。

很显然，老板早就候着他了！

老板今天穿了件红色的羊毛衫，脸上居然挂着笑，春意盎然的样子，和开得很足的空调配合得挺好。“来来来，小史。你可以换掉你的手机了。700块！买一个东半球最好用的手机！”老板将笔记本电脑的屏幕转向他。

京东商城的页面上赫然写着：“坚果手机直降200元，现只售699/799元。”

小史将目光转向老板，只见他从抽屉里拿出一部T2来，后背上锤子标志熠熠生辉。老板说：小史啊，去年实验赶时间，没回家过年吧？这部手机当你的年终奖，今年安安心心地回家去！顺便给你父亲买部坚果。你还不知道吧，通过T2内建的远程协助功能，即使你正在做实验，也可以随时随地帮他解决使用智能手机中的问题了。

还有，过完春节，把手头的工作总结一下，准备写大论文，毕业吧。

小史愣住了。

几点说明：

（1）源起：http://weibo.com/p/230927689629544239333376

（2）写基金，是全体科研人员的痛经。写这篇东西，等于冲了杯红糖水。

（3）有没有发现：老板凌晨，还在发短信？到办公室的时间，也非常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