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研人生的两种路

王永晖

本学期最后一次课今天结束，重新带本科生一年级。因为大多数学生，从未接触过科研人士，对自己的人生恐怕是很迷茫的，学的不好也在情理之中，因此有感而发。

科研的人生，其实有两条路，用飞机来譬喻。第一种是如爬山，尽量往上爬，爬到最高处之后，余生基本上都是坐滑翔机下来，好风凭借力，或者可以多飞一阵。

第二种，则是从跑道上起飞，也能够飞到山顶，若是燃料充足，想到哪儿到哪。但是，很多学生是输在了起飞跑道上，要么是飞机起飞速度比较大，飞机的结构不好，很容易散架，要么是跑道上有石子，跑一下停一下，总也飞不上去。

对于绝大多数中国学生来说，还是爬山更保险一些，读书如爬山，山总有尽时，书也如此，只要下决心，一本书总能读完，本数也是有限的。

而从飞机跑道上起飞，则难度非常大，因为需要更多的后勤保障工作，更多地需要前人的余荫，飞机飞的时候，自己的骨架不散脱，其实已经包含了父母给这个孩子打下的坚实基础，当然也包括了中小学教育所打下的基础，后一点基本上可以不指望，前一点呢，就是首师大本科生们的情况来看，恐怕也很不理想。

即使骨架很好，但是，哪所中国大学给同学们提供了一个后勤保障充分的起飞跑道呢？大学老师教课，我知道有一些老师，上过一个学期，乃至一年了，也叫不上学生的名字，然后考试再放水，这样的学生碰见这样的老师，互相高兴。

我真的是很可怜这帮学生，从小没受过什么好的教育，所以，这学期带他们的时候，买4送6，4节正课，然后又给他们配置了6节本科生答疑研讲，希望的是，我对他们好一点，将来他们当了中小学老师之后，水准能够相对高一些，不致于过份地误人子弟。

大一高代考了60分，然后当中小学老师的，这样的也是大有人在，历史已经很长了，不是一年两年了，而是二十几年了吧，所以，北京市的中小学数学教育很差，这是重要原因之一。

中小学老师，虽然不做科研，但仍然需要考虑人生的路径，也是上面两条，要么直接飞起来，要么先辛辛苦苦爬山，飞不起来的人，就得面对现实，老老实实地去爬山。

爬山也不容易，但至少相对可行。有些人，在爬山的过程中，或者更多的是滑翔机飞行的愉悦之后，接着去做辛苦的工作，寻龙点穴，到山野的某处，挖井，那就是做伟大的研究工作了，挖的井小一点的，就够自己或一个小团队喝，那已经是非常优秀的一流数学家/科学家了，若挖的井涌出的泉水很多，够更多的人喝，这就是伟大的数学家/科学家了。

就现实来看，凡是来到首师大数学系的同学，恐怕这辈子都不可能成为伟大的数学家了，但是，是不是还有可能成为一流数学家呢，一些同学还是有这个志向的，关键是很简单的学习习惯都没养成，那下一步就很难了。

我们的大学本科生教育，不仅仅是没有给同学们提供起飞跑道，恐怕连进山引路都没做到，也就是那么少数几个老师瞎忙活，为的是对的起良心，至少帮助师范生们，自己先养成一个足够好的学习习惯，先别管别人怎样，学校的机制怎么样，自己先做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