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宁（2022）提到，“为了切实提升质性研究的质量和声誉，针对质性研究出现的三个误区，提出解决之道：一是注重理论构建；二是注重从特殊上升到一般，追求类型普遍性；三是注重发挥社会学想象力，改线性研究模式为循环研究模式。” （p.49）那么，什么是“循环研究模式”呢？王宁（2022）在文中指出，“如果说，这种循环研究模式在格莱泽和施特劳斯初创扎根理论方法时已有雏形［14］，那么，施特劳斯随后则把这种模式明确化了。循环研究模式的逻辑基础不再仅仅是归纳逻辑，同时也包括演绎逻辑和证实逻辑［15］。”（p.58）

英文原著里怎么说的呢？斯特劳斯（Strauss, 1987）提到的这一模式/方式其实就是扎根理论，而且是非常明确地、在该书的序言第一页第一段第一行就这么说。英文原文是，“This book is a handbook of sorts for the better understanding of social phenomena through a particular style of qualitative analysis of data (grounded theory). That mode of doing analysis is only one of many used in qualitative research.” （p. xi）（emphasis in original）同样重要的是，斯特劳斯（Strauss, 1987）不仅指出这一方式其实就是扎根理论（p. xi），而且还承认是参考/借鉴了格拉泽的方法（p. xiv）。

当王宁（2022）在解释这一模式/方式的时候，把扎根理论和其它方法里截然不同的做法混在一起。那么这肯定就不是扎根理论了。除了我这几天已经指出的，严重违背扎根理论的做法还包括，譬如：

“研究者才可以在研究的早期阶段，在资料有限的条件下，就提出带有猜测性质的雏形理论。” （pp.58-9）扎根理论靠“猜测”？

“如果建立在先期资料基础上的理论不符合后期收集到的资料，那么，理论就必须修改，修改的理论则接着指导随后的抽样和资料收集。” （p.59) 这还是理论抽样吗？

“由于理论思考伴随资料收集过程的始终，研究者不但得以从理论层面去审视资料，而且得以不断尝试从不同的理论视角来审视资料，并对各种理论视角的解释效力进行比较。” （p.59）“不同的”/“各种”“理论视角”？

王宁（2022）把其它方法里的做法混到扎根理论里重新包装一番成为“循环研究模式”，还声称是“为了切实提升质性研究的质量和声誉”，这是扎根理论绝不会接受的做法。扎根理论就是扎根理论，仅此而已！

回到这几天针对陈尹（2022）一文的公开讨论，当然欢迎读者对陈尹（2022）一文提出反馈意见（包括质疑），但是质疑的前提一定是有理有据。前不久我也分享了“新闻传播”的小李（一位硕士研究生）对格拉泽原著里的说法提出了她的看法和质疑（参考：相关讨论），非常棒，有理有据，这才是学术性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