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算是顺利的，尽管车上人多，庆幸仍有位子坐。就这样，九点多钟才到铁山，弟弟他们还没来。

我牵着儿子的小手往山上走，路很窄也很陡，而沿途都是扫墓的人，三三两两的。

如今的清明时节，既非“雨纷纷”，也没“欲断魂”，有的是一家人出来踏青的。其实，这一景象倒反映出，人们于生死有了不同的认知，使清明更像一个郊游的节日。窃以为，这是社会的一种进步。

儿子的爷爷病逝有八年了，他的哥哥巍巍也已八岁了。其间，我不是每个清明都去扫墓，没去的时候大都是弟弟他们代行的。死者已矣，存者何伤？生死之间不必有太多的悲伤，这是我的认识。

八年来，我们没给父亲立碑，这在那块墓地算是唯一的。而我倒想立上这样一块碑，只写上一句话：这儿躺着的是一个流浪的灵魂。

穿过茂密的树林，仅凭着人的直觉，我带儿子来到了他爷爷坟前……

儿子突然问我：“爸爸，我爷爷在哪儿？”

我指指低矮的坟头：“爷爷就在里面。”

“他怎么不出来呀？”儿子有些茫然了。

“爷爷死了，化成了泥土。”我解释道。

“我要爷爷出来！”儿子说。

这时，树林里传来他哥哥的叫喊声：“黄曦！你在哪儿？”

儿子没有回答，直到弟弟他们走近了。

我让儿子给他爷爷的坟添点土、拔拔草，他倒跟着我们一起做了，或许在他看来这是一件有趣的事。其实，我也愿意他这么想，把生活趣味化、人生阳光化，少一些莫名的烦恼和忧伤。

我告诉儿子：“人死了，埋在土里，生和死就隔着这层土，没什么的。”

儿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学着我们的样儿，给他爷爷上了一柱香……

见火化的纸钱被风吹起来了，儿子和他哥哥一旁叫道：“爷爷飞起来了！”

我们都笑了，孩子们太有想像力了。

抱着儿子下山时，他问我：“爷爷是怎么死的？”

我对他说：“得病死的。”

儿子又问：“为什么呀？”

我告诉他：“人总是会死的。将来爸爸要是得病死了，你还有你妈妈。”

儿子接着问：“那妈妈要是得病死了呢？”

“还有你哥哥巍巍呀！”我说，儿子却没再说什么了。

2012年4月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