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小时候用尿片（裤）用得多，有时候他拉了尿或者巴巴，我们便得半夜里爬起来给他换。不过，这项任务大都是由我来完成的，他妈妈睡觉一向睡得很死。

    寒来暑往，不觉两三个春秋了。儿子之前已然没有使用尿片，全靠我们夜里起来给他端尿，一起便是好几回。因为他睡前爱喝牛奶，夜尿次数特别多，一不留神，他就尿床了。

    他妈妈烦躁时，总要吼他几句，尤其端他尿尿，他当时死不拉；才放下不久，他就尿到床上去的时候，挨一顿训却是免不了的。

    我向来的态度比较鲜明，拉了就拉了呗，尿床的事谁又没有过呢？我小的时候，常常跟爷爷奶奶一起睡，夜里经常尿床。于是，总是被奶奶一顿吼，而爷爷竟从来没有如此。在我的记忆里，他总是一声不响地抱着我，黑灯瞎火地穿过村里的小巷，把我送到妈妈的身边——那时候，我爸爸一个人在外地工作。

    我永远记得夜半村里狗的叫声，我不知道我离开那个小山村之后，它们是否还记得我？

    爷爷离开我们好些年了，算起来差不多十七八年。奶奶仍然活着，都快一百岁了。幸运的是，她前年还看到过我的儿子，只是儿子肯定不记得她的模样了。

    现在，每天晚上我都要起来四五回，我的生物钟像定了时似的，差不多准时唤醒我给儿子端尿。其实，我是很不忍心打扰正在睡梦中的儿子的，看着他那熟睡的小样儿，心中顿生怜爱之情。可是，我不得不这么做，否则床又要被他尿湿了。

    我自己也经常于迷糊之中，仿佛起来给他端了尿，而实际上等我清醒过来，仍然得爬起来给儿子端尿。尽管好几次他尿湿了床，情景有时也让人气愤，可我从不忍心去说他。想一想，当年的爷爷何曾说过我半句呢？

    儿子终究有一天会长大的，如我一样不再尿床了，那时这或许便成为了记忆，而这记忆还将伴随他一生呢！

     2011年12月6日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