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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江南,春天的到来,总是伴随着雨水,唰唰地下,有时接连几天都不停,直至让人感觉快要发霉了。于是,柳树的枝头不知什么时候吐出了新绿,细细的嫩草一根接一根地破土而出……不过,总还是湿漉漉的。
在这样的时节里,我们迎来了春天,一个又一个,仿佛永远没完没了。所以,我们不缺少春天,也不用担心春去了便不会再来。
我的人生有四十五年,弹指一挥间,逐步迈过了生命的高岭,即将往下走了——虽然是向下,可仍然是向远方——或许还到不了目的地。
春是孕育生命的,春又是放水的闸,诸多的因子因此躁动起来,朝三维甚至四维的时空散布开去,占领了我们的生活。
俯望苍生,他们被雨水润湿了,如同刚出生的婴孩,湿漉漉地来到这世界。他们不知所措地活动,不知所措地忙碌,不知所措地寻找,好像生的真谛就在眼前。
时光流逝,第一个春天便这样过去了,第二、第三……我所有的春天都这样过去了——春从来没有说,它想让我灿烂,哪怕此生只有一回。
我们此生只有一回,走过了春天,就再也没有了——生不可往复,死仅仅一了,我们如是咀嚼自己的生命,有时却不识所味。
同学说,他感觉还年少,在这个春天里,我们聚会了:原本不在一起的人,在一起了;原本共同拥有的春天,飞逝了;原本平凡的世界,依然有你有我有他。
凡是走了的人,这个世界不再留恋;凡是想继续活着的,总有值得留恋的春天。
在春天,雨水总是欣然而来,不打招呼,不预设情景,不告诉你它何时走。
恒久的江南,没有了咿咿呀呀的丝竹,没有了空空如也的雨巷,没有了烟雨迷蒙的情思——一切,仿佛都是陌生的,又似曾相识。
我在一方天井里遥望,云卷云舒,那么淡定、从容,仿佛不知有秦汉,更不识秦时明月汉时关。然而,湿漉漉的雨水,确实落在了我的心头,就是这个春天。
2018年2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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