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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杨老师其实是我师姐。不过,因为她念博士时已是大学老师,我一直称呼她小杨老师。小杨老师是佳木斯人,但她生得娇小玲珑,一点也看不出东北人的影子,倒象是江南的大家闺秀。见到她的人都说她长得很象周慧敏,漂亮自不必说。在她柔弱的外表下,却透出一股东北人的刚毅。正是凭着这一股韧劲,她从偏僻的东北小城考到北京,一路念到博士,还当了大学老师。然而,九十年代大学年轻老师的待遇并不好。据她自己说,念在职博士的那几年,因为出外做实验无法带课,她每月的工资只有三百元钱,还没有一些破产企业职工的救济金多。有时候朋友们会拿她开玩笑:不如乘年轻去拍电影和电视剧,当个明星总比在这里念个傻博士、当穷教书匠强。她听了只是莞尔一笑,并不以为然。
虽说生活清苦,小杨老师的小日子却过得有滋有味,颇有情趣。那时她新婚燕尔,住在学校分给她的一小间宿舍里。一天傍晚我有事去宿舍楼找她。走进筒子楼,黑洞洞的楼道两旁摆满了煤气灶,人们正忙着做晚饭。昏暗的灯光映出被油烟熏得乌黑、凹凸不平的墙壁,给人的感觉不象是走在楼道里,却象是行进在山洞中。好不容易找到小杨老师的家,一进门,眼前顿时一亮:雪白的墙壁,雪白的家具,点缀着朵朵鲜花。小杨老师也是一身素白与粉红的衣裙。屋内与屋外反差如此之大,让人感觉仿佛走进了世外桃源一般。许多年过去了,我已记不得那天我们都谈了些什么,然而那耀眼的白与鲜艳的粉却深深映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在L 城做实验的时候,小杨老师的装束也常常与众不同。春天她爱穿一件白夹克或外罩一件实验室的白大褂,头带一顶白色宽檐遮阳帽到田里去观测。在一望无际绿油油的田野,老远就能把她从一群带草帽的人中找出来。然而,棉纱做的遮阳帽毕竟不如草帽遮光效果好,几个月下来,小杨老师白净的皮肤被晒得红里透黑。但她毫不在意,仍然坚持带着学生们去田里,顶着炎炎烈日进行观测。虽说小杨老师外表文弱,做起事情来却是从容自若,雷厉风行。97年夏天我们一起在玉米地里立架子、布设仪器。一场大雨过后,刚架设不久的仪器被雷电击坏,实验被迫暂停。眼看所有的努力就要付水东流,小杨老师流下了伤心的眼泪。然而泪水还未擦干,她已开始想办法维修仪器,继续观测。凭着坚韧不拔的毅力,她出色地完成了实验和博士论文。
十多年过去了,小杨老师已不再年轻。然而,当我们再次相见,她飞扬的神采,依旧不减当年。家庭的幸福与事业上的成功使她更显成熟女人的魅力。或许我应该改称她“杨老师”。但在学校里“老师”的称谓太一般化,反不如叫师姐来得更亲切些。不过,叫了十几年小杨老师,现在改口叫师姐还真不太习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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