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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宁夏演艺集团秦腔剧院的秦腔现代剧《狗儿爷涅槃》在成都的锦城艺术宫上演,剧目融合了陕西华阴老腔和现代舞台剧的特色,以狗儿爷一生牵挂的水青色门楼为背景,讲述了狗儿爷在黄土地上苛求从贫农到地主的转变,从无到有,从有到无,由人入疯,又由疯还人的凄惨故事。在剧中,女性的地位和命运也得到了特别的关注,当狗儿爷第一任妻子被炸弹炸死之后,狗儿爷痛苦流涕,却又很快听从了别人的建议,女人是墙上的泥皮,扒了一层还有一层,于是很快的就去相亲了。狗儿爷的第二任妻子金花就是相亲的那个女子,当狗儿爷不堪得到的复又失去绝望变疯之后,金花就不得不独自面对生活的重担,一个妇女带着两个没有生活能力的人,一个是疯疯癫癫的狗儿爷,一个是狗儿爷前妻留下的儿子,为了生存,金花选择了与村长的结合。
金花做出了巨大的自我牺牲,是为了自己有个依靠,也是为了狗儿爷和他的儿子,所以剧中的金花是坚强、善良而伟大的。
人物都是小人物,放个屁隔十里再也不会有人关注,但人物寄宿在特定时代下的命运感更加让人关注,因为解放而获益,又因为农业合作社、反四风等活动而失去,这本身是发生在千百万中国老百姓身上的事情,却又被集中的投射到了狗儿爷一个人身上,所以从故事上来讲,狗儿爷涅槃这个剧目的故事性是足够的。
这个剧目在秦腔原有的说唱念打的基础上,又加入了新的元素,譬如开幕和结尾中向华阴老腔的借鉴,让剧目的气势和层次感更加突出。
在贾平凹先生的《秦腔》一书中,曾多次提到陕西人民对于秦腔的一种说法“八百里秦川大地,三千万人齐吼秦腔”,关于秦腔唱腔的概括,无怪乎一个“”“吼”字,脚贴着黄土地,放开了嗓子,把要说的情绪都吼出来,于是由低到高,又从高及低的嘶吼腔调就开始飘扬在河谷和高坡之上,这仿佛是一种对于自我的指正,又是一种自我的救赎。
秦腔是与生活在黄土地上的人的生活息息相关的,构成了这里人们的一种生活方式,对于土地和高粱的眷恋,对于墒情和雨水的眷恋,都深深的牵挂在一嗓子秦腔中,也牵挂在一锅旱烟中。
蓝色的烟气开始蔓延,人与命运的纠结无处不在。坐在剧场中,让我想起了爱听秦腔的爷爷和奶奶,两位老人家拿个小板凳,他们坐在广场的前排,周围旱烟锅吧唧吧唧的,大戏就要开唱了......
演出的剧目是“薛仁贵征西”,还记得前一天夜里,爷爷给我讲薛仁贵睡在雪中,结果王宝钏的母亲看见一头老虎睡在雪中。而这边狗儿爷唱着“好比是西征十四年,进京做了皇上”。
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这又是一个最坏的时代。好的是我坐在锦城艺术宫的剧场内,可以看到LED灯显示的字幕,最大程度享受灯光、舞美带给秦腔的内涵延伸。坏的却是听秦腔的人群正在减少,越来越多的人正在似我般的远离了家乡,尽管随着人类速度的加快,距离本身是在减小,但在文化上的距离却在不断增大。
毕竟对于爷爷奶奶她们那辈人来说,秦腔就是属于他们那个时代的唯一流行音乐,当他们小的时候,他们的爷爷就是带着他们赶庙会、听秦腔,而我们尽管也曾跟着爷爷奶奶赶过庙会、听过秦腔,但后来,我们却生活在其他的文化氛围中。
对于我自己而言,05年离开家乡,蓦然回首,距今已是一十二年,七年四川,一年半北京,一年半江苏,两年非洲,我的岁月分崩离析在世界和这个国家的其他角落里,感受和浸染属于他处的文化,并曾经怯懦的看待过来自故乡的文化,及至再听了老腔,再看了秦腔,又让人重新燃起对于土地的热恋。
对于土地的热恋,就是对于传统以及传统生活方式的依恋。譬如每年正月十五,前一年出嫁的姑娘要回娘家“点灯”,祈福早生贵子,又譬如正月二十三的“燎疳”,驱除一切不吉利的东西,祈福新年。这些传统都还扎根在故乡的土地上,和秦腔一样,就像去年国庆时在故乡所在市的广场上也还继续有秦腔的演出,也还有很多小孩子围在那里看。
我不知道等他们长大成人到了我的年纪,又是如何看待秦腔和故土的,但对于我个人而言,当我越走越远之后,竟然会经常产生对于故土的怀念,希望沉浸在秦腔的怀抱中,那怕只是一种短暂的停顿和忘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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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2 1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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