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是湖西盐碱滩最荒凉、最无聊的季节。十五岁年轻的心，并没有被春风飞扬的柳絮所陶醉。站在1980年的校外十八洼茫茫盐碱滩上，胳肢窝里夹着高中课本东游西逛，无目标地游荡。躺在南大沟的草坡上，仰天看偶尔飞过的鸟群，那种青春荒废慵懒的感觉真是消受。春天的绝妙还在于，春风不仅催开枝头的树芽花朵，还煽动许多哺乳动物的情欲。一群一群的野狗，来到荒凉的盐碱滩上求偶交配。有时坐在教室里，校外野狗发出的野狼般的嚎叫与嘶咬，在远处微山湖里如潮蛙声的背景衬托下，强烈地刺激着我们的听觉和视觉。

记得有天傍晚，在观摩了一只黑狗与另外一个黄狗的生命媾合过程之后，我敏感的青春视觉神经，又被劳动委员军哥的媾合画面所震撼。在被人遗忘的学校打谷场一隅，借着晚霞的余辉，看见军哥与一个女生，鬼鬼祟祟地钻进稻草垛里。纠缠不清的感觉，神差鬼使地驱使着俺，“福尔摩斯”一般地悄悄跟踪了过去。俺屏住呼吸，紧贴着稻草垛静静窃听。稻草垛深处，男女之间亲热的声音，诱惑得几乎不能自控，似乎感觉到了强烈的生理反应。一个女性的声音惊得俺魂飞魄散，差点叫出声来。军哥的票友，竟然是邻班一位绰号叫“鹌鹑”的女生！

俺却像惊枪的兔子，一溜烟跑回学校，一直跑进破烂不堪的土墙围子校园里。当俺气喘吁吁地来到校办公室前的大柳树下，看见校园诗人李诗人，沐浴在火红的霞光中，站在一把破椅子上，写毕业版的黑板报。“你个王八羔子，鬼撵似地跑啥来？”站在黑板前画插图的李诗人，一边琢磨稿子一边漫不经心地问。我吱吱唔唔。李诗人正忙着黑板报插图，并没有过多注意俺。俺便蹑手蹑脚地从宣传栏前溜过去了。

撞见别人啪啪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记得读过一篇有趣的网文说，“真人版的黄色录像啊，老天爷给的赏赐，多看几眼啊。”随后的几天，俺却心神不安，好象撞见的那一幕是自己在偷情。教室上课，偷偷打量坐在前排的军哥，发现他那一脸的糟疙瘩子，不知啥时候神秘地消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