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孩子开学,我还不曾感到秋的来临。
开学了,送孩子上学的路上,秋的气息几乎无处不在。且不说梧桐树的第一片黄叶,单说那些从树缝里、墙角处、铁路栅栏上钻出来的朵朵牵牛花,有白色,紫色,花条纹的,一个个,仰着脸蛋,似乎都在向你打招呼。衬着旁边狗尾草的弧形穗子,有些伤感:秋天的味道在清凉的空气中,有几分凄凉,有几分绝美。
从学校出来,牵着孩子的手顺便拐进了附近的莲花池公园。人来人往的多是晨练还未结束的老人们,太极拳、健身操、各种乐曲伴奏合唱、水泥地上挥舞毛笔.......人生的情趣其实还是蛮多的,只不过,这清秋的滋味,却愣生生地将我的心情拴得有些紧。
我还是很怀念父亲。我想起6年前陪父亲上医院检查时,也正是初秋时节,月饼开始上市。面对检查结果,我表现地很无知,直到医生将我唤到一旁解释了诊断结果上的学术用语,我还是陷在迷茫中。出了医生的办公室,我快步走到父亲身旁,牵着手一起回家。大街上的梧桐叶,变黄,翻飞,落地,空气中写满了清秋的凄怆。我竟然还和父亲说:爸爸,你一定能活到100岁的。父亲笑笑,用力地握紧了我的手。
父亲在医院里经历了一个清秋,在第二个清秋尚未到来就撒手人寰了。当时的我不在父亲身边,只记得守在父亲一旁的侄女说,父亲一直叨念着我们的名字。其实,就在父亲闭眼的那一晚,我梦到了父亲来和我告别。这和母亲离世前的几天,梦景是差不多的。我相信,人与人之间是有感应的,如父子母女之间,第六感、直觉等东西是存在的,哪怕隔着千山万水。
父母亲走了,我沉迷在“子欲养而亲不在”的无望里,竟找不到寄托哀思的合适方式。 在家里,我放上了一张小时候的全家福,不经意看一眼,回味着儿时有父母的快乐。
朋友从烟台来,送给我一副贝壳镶嵌成的梅花一枝,镶在相框里,梅花图旁只提了一个字“梅”!看到那个字,我的心似乎翻滚起来,端庄的字体里,能依稀看到母亲柔韧坚强的形象。母亲的名字里有“梅”,她一辈子都很喜欢梅,尤其喜欢唱“红梅花儿开”!在母亲的歌声里,我看到的更多是来自母亲内心深处蕴藏着的傲雪盛开的梅花气质!端详半天,我将这幅贝壳做成的红梅图,挂在客厅的墙上。
导师退休在家,专攻画画,竟也有几分专业水平。在欣赏老师的习作中,我看到了一副秋霜渐浓中的《菊》,开得热闹而茂盛,空白处留足了想象力的空间。斗胆中,我和老师说,很喜欢这幅。不问原因,老师欣然应允,几天后就将装裱好的《菊》送给了我。我有些舍不得挂起来,我担心熟人看到了老师的作品,都纷纷去求画,那样七旬的老师会很劳累。我把它收藏好,闲暇时,会拿出来看看。我喜欢浓墨泼洒中,菊花盛开时的恣意姿态,傲然、美丽等字眼儿依旧蕴藏其中。
我的母亲一生都很坚强。少时光着脚丫去学堂,小升初考了第一名,却因家庭成分不好,未能上中学。后投奔在昆明成家的姐姐们,找到一份好工作,又因家中父母年事已高,无人照看,而选择留在贫穷的农村。婚后,面朝黄土,背朝天,含辛茹苦地与父亲一道,信心坚定地供养四个孩子上大学;在孩子们离家求学时,独自坚强地与病魔抗争,同时依旧干着重体力活儿。
我的母亲一直很喜欢花中四君子“梅兰竹菊”,她一生擅长编织的笠帽上,常会画上这四种花儿。她的名字,叫菊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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