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说水果之王——猕猴桃

图1：美味猕猴桃果汁

1.    水果之王——猕猴桃

            说起猕猴桃，你一定不会陌生。成熟的猕猴桃，个头大小就像鹅蛋，虽浑圆但显方，似有棱角。毛茸茸的果皮，棕褐色、如猕猴皮毛，薄薄一层，小心揭开，露出翠绿多汁的果肉。置于白瓷盘中，用刀切成厚片，就可看到果肉中央嵌着一粒粒黑种子，就像撒了黑芝麻似的，围成了一圈。熟透的果肉，随着溢出的果汁，散发着诱人的果香，轻轻咬一口，酸甜适中、入口即化，种子细细软软，竟然感觉不到它的存在。这就是猕猴桃的滋味，酸酸甜甜，因富含维生素C，被称为“水果之王”。（注：数据表明，每100克新鲜绿果肉，水分和碳水化合物各占83和15，仅有少量的蛋白质和脂肪。其中，最令人瞩目的是其维生素C含量特别高，可达100-200毫克，甚至是500毫克，约为柑橘的5-10倍，同时还富含维生素K和B及其他微量元素。）

2.  猕猴桃，奇异果？

      金秋时节，正是猕猴桃成熟上市的季节。瞧，大江南北的大街小巷，无论是大大小小的超市和水果店，亦或是流动的水果摊，一盒盒包装精美、排列整齐的猕猴桃，个大皮薄、肉厚多汁，散发着诱人的果香，颇受人们青睐。有的标记为“红心猕猴桃”，有的名为“黄心猕猴桃”，还有的写着 “奇异果”，或带着“新西兰味”（kiwi fruit）。在网络营销平台上，有一幕令人印象深刻的广告画面：一位饱经风霜的果农，站在硕果累累的猕猴桃藤架下，手捧一堆毛茸茸的果子，带着浓重的陕南口音、笑逐颜开地说：“桃子熟了（liao），不愁卖了（liao）”！这样一副场景，近三十年来在我国秦岭以南和四川盆地以东等地都很常见。无论是山村或田野，每到秋风送爽时，这里总弥漫着猕猴桃特有的果香。瞧，一片片猕猴桃果园，一蓬蓬密不透风的猕猴桃藤架，一串串沉甸甸的猕猴桃果实，一车车装满猕猴桃的货车，一包包甜如甘怡的猕猴桃蜜饯或果脯，让初来乍到的你多了几分欣喜：这不就是猕猴桃的海洋，猕猴桃的家乡吗？

图2：硕果累累的猕猴桃果园

     看着外形齐整，个头均匀、毛茸茸的猕猴桃，你是否会略过一丝疑惑：为何一颗毛茸茸、酷似鹅蛋大小、毫不起眼的果实，既被称为“猕猴桃”，又被叫做“奇异果”呢？当然，叫它猕猴桃，必然是指其毛茸茸的果皮酷似山中顽猴之皮毛。不过，也有人说，在原产地，即我国秦岭以南和四川盆地以东的的深山老林里，有一群活奔乱跳的猕猴喜欢采摘猕猴桃充饥果腹，因故得名。有意思的是，除了以猕猴为代表的山林动物喜食外，当地老百姓也喜欢采食野生猕猴桃。在我国东北、华中和西南等地，流传着许多形象生动、通俗易懂的地方俗名，如：“羊桃、阳桃、羊桃藤、藤梨、软枣子”等。姑且不管这么多，令人好奇的是，一种我国南北山野常见的野果，为何又会被叫做“奇异果”？还与新西兰国鸟 ——奇异鸟（kiwi），扯上关系呢？如此的瞬时思考，足以让人怀着好奇心，顺藤摸瓜般地查阅资料，揭开一段关于“水果之王”—— 猕猴桃的传奇！

图3：猕猴桃开花，露出雌雄兼具的双性花，功能上起到开花结果的雌株

3.  漂洋过海，衣锦还乡

           中国传统文化里延续着典型的“衣锦还乡”思想。这在唐朝诗人贺之章的《回乡偶书》一诗里，可以得到些许引证：“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未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这首诗抒发了已是耄耋之年的诗人久居他乡，辞去朝廷官职，告老返乡时的亲切和伤感。颇有异曲同工的是，这首诗用在享有“水果之王”美誉的猕猴桃上，似乎也颇为恰当。

            众所周知，猕猴桃原产我国华中和华东地区，但出场上市兴盛于新西兰。从秦岭以南盛产的一枚寂寂无名的山林野果，漂洋过海，抵达南半球后，就华丽丽转身为一枚奇货可居的“奇异果”，造就了新西兰主要的水果支柱产业，历经百年，经久不衰。这一历程，要从上世纪初的“民间引种”行为说起。据说在20世纪初，有喜欢园艺种植的“好事者”或植物学家，从我国带走了一把种子，在新西兰肥沃的土地上种下，经过十多年的人工选育，筛选出了个头大、果肉甜的美味猕猴桃品系，形成了如今仍处于推广种植规模最大的 “海沃德”品种。关于带走的一把种子，也有人认为是几个猕猴桃果，还有人说是几个枝条。说是枝条的，还补充了一句，幸亏运气好，远走他乡的枝条，既有雄株，也有雌株，这样才能满足“民间引种”后实现人工授粉的前提条件。

    自然，年代久远，全球经济植物的传播和引种，都与人类活动轨迹的扩大息息相关。落户新西兰的猕猴桃，很快就开始了商业化种植，形成了南半球最大的水果产业，被视为与新西兰国鸟奇异鸟（kiwi）齐名的奇异果（kiwi fruit），成为该国的一张水果商业名片。在二战期间，奇异果远走他乡，向北漂移，流传到英国，到上世纪六十年代，落户到美国的加利佛尼亚州。据资料记载，1904年在新西兰的果实苗木基地，猕猴桃由于具有核桃一样大小的果实，果肉类似于醋栗或茶藨子的味道，故名：中国醋栗”（Chinese gooseberry）。1962年为了出口贸易，开始赋予其商品名“奇异果”（kiwi fruit），并延续至今。我国植物学家是在二十世纪70年代末，注意到奇异果这一舶来品在国际水果市场上的异军突起，并开始思考这一枚其貌不扬的野果，远走他乡后，头戴“水果之王”的价值。

图4：白瓷盘里的红心猕猴桃

       截至目前，我国已有四代植物学家，前赴后继，深入深山老林，调查并筛选猕猴桃野生资源，进行人工品种选育，推广种植，为我国猕猴桃产业发展提供了坚实基础。今天，我国野生猕猴桃种质资源的家底及所蕴含的产业价值，已初露锋芒，在国内外水果市场上占有重要的一席之地。2018年，中国猕猴桃水果产量占全球的一半以上。目前，我国自主研发的44个猕猴桃品种在河南、山西、陕西、湖北、湖南、四川、重庆、贵州和云南等地推广种植，面积达70万亩，形成了当地的主要的绿色支柱产业之一。因此，市场上标记为“奇异果”或“猕猴桃”的水果商品名，也意味着以新西兰和中国为主产区的猕猴桃果业，将展开一场你追我赶的国际比赛。

            话说回来，我国对猕猴桃的药用价值的认识由来已久，早在宋代就有了人工栽培的记载。其果实、根茎和树皮等部位皆可入药，具清热解毒、调中理气、生津润燥等功效。从《诗经》、各地民间流传的《食疗本草》《本草拾遗》《开宝本草》以及当代编制的《中华本草》《全国中草药汇编》《中药大辞典》等古籍都有药用功效记载 。我们期待着，在我国土生土长的猕猴桃将继续大放光彩！

图5：果实光滑的野生猕猴桃，有望将来用于培育“光果猕猴桃”，潜力较大。

4. 花香四溢，雌雄可辨

         你尝过猕猴桃酸甜可口的味道，知道猕猴桃的果肉以绿色为主，还新添了黄色、红色或紫色果肉的奇异新品种。那么，你知道猕猴桃是大树还是小灌木？还有，你见过猕猴桃开花吗？是不是和果肉一样，有绿的、黄的或紫的？这些关于猕猴桃开花结果里的秘密，可以从植物学的角度窥见一斑。

          我国猕猴桃属物种资源丰富，冠以“猕猴桃王国”也是当之无愧的。全世界56种猕猴桃属植物，我国就有54种，占了该属物种的近99%。因此，中国也被称为猕猴桃属物种多样性分布中心或起源地。从植株形态上，猕猴桃属为猕猴桃科一类落叶高大木质藤本，具有较强攀援能力，高达4-5米，可作为较好的庭园观赏绿化植物。春天抽芽吐出绿，夏天枝繁叶茂、花开繁盛、花香四溢，吸引着蜜蜂前来拜访；秋天硕果累累，果香诱人；冬天则落叶沉寂，养精蓄锐，静等春风的呼唤。

图6：雌蕊缺失的猕猴桃雄花

          你也许听说过银杏树分公母，各有产生雄花和雌花的植株。但你知道吗？我们常见的美味猕猴桃，它的植株也分雌雄。猕猴桃属植物五六月份开花时，花型周正，具典型的辐射对称花冠，最外一轮为形态较小的花萼，呈绿色，靠内为白色舒展的花瓣，再往里就大有可观了。瞧，有的植株开花了，瞧，花心里丝丝缕缕的花蕊，带着醒目的黄花药，吸引着蜜蜂，这是猕猴桃的雄花。但有的植株开花了，在花心中央撑起了一个扁平的海星状结构，形似一座灯塔，这便是猕猴桃的雌花。由于雌花和雄花严格遵守着各自阵地，从不越界，因此，猕猴桃花开时的浓郁香味，自然就为吸引蜜蜂前来访花传粉提供了便利。由此，不难想象，在人工种植猕猴桃果时，为硕果累累，实现优质高产，那开花期，择优为猕猴桃人工授粉的技术就显得较为关键了。这样的科技秘密，应该早在20世纪初，新西兰园艺学家率先培育美味猕猴桃海沃德品系时就已揭晓了。

5. 藏于深山，无价之宝

           话说，外表毛茸茸，形似猕猴皮毛般扎手，但内心绿油油，宛如碧翠欲滴的猕猴桃，实为一类高大的攀援灌木，盛开着白色或黄色的花朵。事实上，除了果实密被绒毛外，猕猴桃植物从下到上的根茎叶花果里，都或多或少生长着一些肉眼可见或不可见的毛被。在不同的产地，不同的生境，不同的成员里，毛被类型变异繁多，成为了识别猕猴桃种类的鉴别依据之一。这些形态各异的毛，在不同的物种里里，色泽分白色、棕色、黄色、黑色等，手感上可为：柔毛、茸毛、绒毛、绵毛、硬毛、刺毛或分枝的星状绒毛。从叶片上，变异较大，有心形、圆形、长圆形、宽卵形、长披针形等，不一而论。叶片脱落后的茎干上，有明显的拐角突起，形似拐杖头，与茎干上浅黄色的皮孔，构成了猕猴桃属的又一身份识别条码。

图7：白毛猕猴桃，形似手指，可进一步培育出“金手指猕猴桃”，类似于“手指葡萄”一样的精品。

           在众多猕猴桃野生物种，花果形态变异也较为突出，尤其是果实大小，深受园艺学家青睐。在我国众多的野生猕猴桃资源里，可以直接采摘食用的野生猕猴桃就有数十种，这可以从东北到西南流传的俗名里可窥见一斑。在食用猕猴桃野生种类里，首当其冲就是中华猕猴桃。该种果实硕大、果肉营养丰富、分布较广，变异多样，是属内经济价值最大的一种。也是该属种类里，最早漂洋过海、被引种到南半球的物种。其次，在北方最值得关注的物种有狗枣猕猴桃、软枣猕猴桃和葛枣猕猴桃等。同时，南方产的毛花猕猴桃京梨猕猴桃和金花猕猴桃等的果实也相当大，而且味美可口，也是具有重要挖掘潜力。此外，猕猴桃属的其他物种，果实较大，有利于实现优质增产的野生物种，还有大籽猕猴桃、梅叶猕猴桃、花揪猕猴桃、城口猴桃、和星毛猕猴桃等。它们也有望成为我国猕猴桃产业链前端的品种繁育行业里的无价之宝。

图8：野生的狗枣猕猴桃出现的叶型变异，可培育为观叶类庭院植物。

             除了药用和食用经济价值外，猕猴桃属植物在园林绿化上也具有重要的开发潜力。先不说中华猕猴桃的高大株型，适合做庭院绿化的攀援景观；也不去说猕猴桃开花时，花朵繁密，花香四溢的盛景值得人们欣赏；只说说在我国野外众多的猕猴桃种类里，还有一种远离人烟，恣意生长在我国西南深山里的狗枣猕猴桃，其叶片出现了罕见的白色叶片或粉色叶片，常与绿色的叶片重叠生长，色彩斑斓，视为罕见，具有较高的园艺观赏价值，可作为庭院观赏叶艺植物开发利用。

            说不完，道不尽的奇异果，数不完看不透的猕猴桃，无论是果实的酸甜，还是花叶的绚烂，都是大自然赐予人类的财富和礼物！

图9：花色洁白无瑕的猕猴桃，具较高观赏价值。

致谢：图片来自网络。承蒙《人与自然》编辑部的支持，本文文字部分已刊登在《人与自然》2022年第10期p105-1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