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繁的眼泪涌了出来，他的脸火辣辣的疼，他的心在隐隐作痛，就像是被叶枫握在手里使劲儿的捏。他的喉咙被人堵住了，发不出声音，即便是苍白的大叫也在喉咙处嘎然而止。他看着叶枫，泪水让他的视线模糊，枫跪坐在床尾，整个身子靠着墙，像个雕塑。他只是静静地望着沈繁。这时，在这间屋子昏暗的灯光下，沈繁感到往日在他心中是那么高大健壮的叶枫像个被掏空了的躯体，蜷缩在那里。叶枫那长长的头发散乱地贴在脸上，顺着脸颊，汗水在不停地滴落，或许是泪水，落在叶枫那缓慢起伏的胸口。整个房间死一般的安静，屋外的夜色像是缓慢流动的粘稠液体，拼命地挤进这间不大的屋子。叶枫显得那么苍老，沈繁感到岁月就像把尖刀，时刻雕刻着枫的身体和灵魂。

 

“对不起，我……”

“你怎么能那么说，怎么能那么说”，枫的声音颤抖，“你真的没爱过我吗？”

“现在说这些没用了，你要明白我的意思……”

“你真的没有爱过我吗？你告诉我，繁繁，是不是真的……”

 

沈繁的脑中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该和叶枫说些什么。沉默了许久，他挪到枫的面前。他的双手拨开散在枫脸上的头发，他又一次看到叶枫那双象泉水一样清澈的眼睛，从这双眸子可以看到枫的心。他双手捧着枫的脸，

“我知道，我知道你爱我，我一直都知道。我以为这些年过去了，你会忘了一切，看来我错了，对不起，我对不起你”，

他轻轻地在枫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我也爱你，不过，那是曾经。对不起。”

叶枫哭了，他把头埋在沈繁的胸口，紧紧地抱着沈繁。

“请你忘了我，枫，我只能说这些，对不起！”

沈繁抱着叶枫，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背，任他在自己的怀里抽泣。

 

已经是夜里三点钟了，在沈繁的怀里哭了一会儿，叶枫睡了，睡得很熟，像个哭闹了一天的婴儿，终于安静的睡去。沈繁就这样靠着墙，搂着枫，他的右臂已经麻了，但是他不想动弹。他怕弄醒枫，他现在只想这样静静的抱着枫。在枫熟睡时，他悄悄地吻了叶枫的额头和鼻尖。他默默地流泪，不敢发出声响。他的脑子时而清醒时而混乱，被空白和嘈杂交替占据着。他想到了从前：

 

在内蒙古，他们躺在草原上，看着满天的星星。这是沈繁第一次那么清楚的看到银河，星星真的是触手可及。他告诉叶枫他想去一个“白天有彩虹，晚上看极光”的地方，幸福平静的生活。他说也许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这么个地方，不过在他的心里这个地方一直存在。叶枫告诉他一定会有的，他清楚地记得叶枫当时的表情和眼神，永远也忘不了。

 

他又想到叶枫第一次吻他，那么突然。让他心悸，却又深深地沦陷。心像是一座废弃的空城，被他占据，还原了绿色和斑斓。他又想到那一年的夏天，在无人的教室里，他们是那样忘情……之后似乎一切都变了，变得说不清楚，让人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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