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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佛大学教授凯斯。R. 桑斯坦《信息乌托邦》面临四个挑战

已有 6877 次阅读 2010-11-24 12:38 |个人分类:一般认识|系统分类:科研笔记| 信息乌托邦

    一是“信息获取机会”(Right of Access)的问题。如果没有充分竞争的市场和明确的制度保障,僧人们使用的数据库可能仅被全世界万分之一的人所把持,穷和尚们可能根本无法接入那个数据库,如果那样的话,掌控信息的人可以在自己的设备(甚至身体)里放进可读写的全功能芯片,在僧人、杀生者和其他普通人那里放置只读的芯片,从人们身上获取资源,却不分享这些数据分析的结果。这绝非危言耸听,而是已经在我们周围隐约可见的现实。
  二是既得利益的问题。任何时空都不可能与历史相隔绝,信息空间也不例外。建立在互联网时代之前的法律制度、社会治理框架以及人们的习惯法都会自然而然地延伸到互联网上。而且,当新的事物产生的时候,人们会自然而然地用借用的方式去描述这些新东西。例如,在版权法中,人们将下载行为称为“复制”,就是对纸张时代的版权制度的一种借用。实际上,纸张时代的“复制”总是会形成一种有形的载体(书、报纸、磁带等等),人们需要通过转移这些载体的占有来获取信息。而计算机时代的“复制”往往不需要这种物理上的占有转移,甚至只是在我们需要信息的时候,将互联网上的信息内容暂时存放在计算机的内存中。但是,无论它们之间的差距如何巨大,纸张时代既已形成的版权制度安排,必然也已经深刻地影响了互联网上的信息传播秩序——我并非主张互联网上无版权,而只是说互联网新技术并非在真空社会中存在,它一定会面临既存制度的挑战。
  三是“信息茧房”(Information Cocoon)的问题。所谓信息茧房,就是由于人们倾向于关心自己原本就喜欢的东西,也会倾向于和与自己志趣类似的人交流,所以人们仍很可能群聚于各自的小团体乃至个人的小世界中“作茧自缚”。甚至,由于信息技术提供了更自我的思想空间和任何领域的巨量知识,一些人还可能进一步逃避社会中的种种矛盾,成为与世隔绝的孤立者。这个时候,僧人可能只会与僧人交流,而厌恶僧人说教的人可能会对他们封闭信息,甚至通过某些强制力,用同样高度发达的数字技术阻断他们所不喜欢的信息的传播。在社群内的交流更加高效的同时,社群之间的沟通并不见得一定会比信息匮乏的时代来得顺畅和有效。
  四是“群体盲思”(Groupthink)的问题。所谓群体盲思,是指在团体决策的过程中,群体成员往往不能“群策群力”、“各抒己见”,相反常常由于种种原因而随大流,压抑自己与主流不一致的看法。举例而言,如果劝戒杀生者的不是一个而是一群僧人,那么在讨论最佳方案的时候,年资浅的师弟很可能会听从年长的师兄,哪怕是师兄的看法不见得是最优的选择。同样的,在互联网上,当某种声音成为主流的时候,很多人可能会不再去深究其合理性,而是尽力让自己显得与主流的价值观相一致。甚至在搜集资讯的时候,都只会参考部分信息。而上述“信息茧房”现象,又会使人们所搜集的信息与其原来就存在的倾向相一致,进一步将人们推向“群体极化”(Group Polarization)。从而令持有不同观点的人群之间,更加难以获得沟通的条件。
  桑斯坦的《信息乌托邦》着重分析的正是“信息茧房”和“群体盲思”问题。当然,这些概念并非他首先提出的。他实际上是从这些知识出发,利用哈耶克的价格学说和哈贝马斯的交往理论等众多资源,对维基、博客、“预测市场”(即以类似赌马的方式,通过投资人的市场理性预测未来发生某件事的概率)、开源软件等信息交流和聚合的新方法进行分析。通过这些研究,桑斯坦得出了许多有价值的结论,比如“协商并不能对群体性判断的质量作出重大改善”、再比如“聚合信息的努力可能把人们带向极端主义、安于现状和错误”等等。这些观点对于那些认为信息网络就意味着自由和分享的人来说,一定有警醒甚至振聋发聩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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