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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蒋迅
2017年4月4日,原北京师范大学数学系曾美美老师因病去世。我在第一时间向她的家人表达了哀悼。今天收到马京然老师发来的纪念曾美美老师的小片。马老师的文字一如既往地清新和深情。我借用她小片送别曾老师。
曾老师是1952年考入北师大的。它来自美丽的厦门鼓浪屿。家里相当殷实,有不少亲戚在海外。但是她从来不炫耀自己。不管是在当学生还是当老师的时期,她参加所有的组织活动,一点看不出曾经是一位大小姐。只是到了改革开放之后,人们发现她见了一些海外亲友,才知道这些情况。
如果没有弄错的话,这张56届同学与胡耀邦合影的照片还是我重新找到的。其实所有的人都记得有这张照片,但是大家都在经历了文革的风雨之后,都不知道自己的照片放到哪里了,或者干脆地说,已经销毁了。2000年,我在美国见到了曾老师的一位大学同学康老师。意外地发现康老师还保存著这张照片。我立即向康老师借了这张照片(和另一张在长城的合影),拿到一家摄影店去翻拍。这就是这张照片失而复得的经过。
曾老师1956年大学毕业,留校工作,被分配到代数教研室。粉碎“四人帮”之后,她改行到计算数学教研室。我的“计算数学”课程就是曾老师教的。 印象最深的是她的大嗓门。我们一百多同学坐在数学楼的阶梯教室里,曾老师的声音能传遍到每个角落。那时候,我们还是学习FORTRAN77,系里有一个大大的苹果机。我还记得曾老师讲用GOTO时的LABEL。她在讲台前走来走去,让我们知道了LABEL的重要意义。还记得她讲浮动点的计算。她画了一些方格,很形像地告诉我们FORTRAN里的数字是怎样储存的。我们在这堂课上只有一次上机的机会,做不完的同学就把程序输出到一个纸带上,说是再找机会完成。但其实后来就再没机会了。我就是带着这点计算经验到美国留学的。这都是曾老师传授给我的。
曾老师还是我的师母。我在北师大从师孙永生教授,而曾老师就是孙先生的夫人。我在孙先生指导下读研期间,感受到了他们相亲相爱。不幸的是,他们二人都先后得了癌症。1986年,曾老师第一次做了手术。以后积极康复。孙先生先她而去。我这次在马老师的小片中第一次看到了曾老师当年写下的“忆永生”,深深感受到他们二人的在这么多年来,特别是经过了文化大革命的狂风暴雨和二人与病魔战斗的过程中相互鼓励、相互帮助。
在送走了孙先生后,曾老师仍然保持着对生活的信心。她参加系里退休教师的所有活动:团聚、团拜、参观、旅游等。2014年她去了西藏。
2016年后来曾老师又去了日本和港澳。这个时候她已经做了第二次手术。曾老师在生前一直在与癌症抗争。2015年,她在与姐妹们聚会时用葫芦丝表演了“月光下的凤尾竹”,而这时候她才学习葫芦丝4个月。
我在去年(2016年)与王淑红老师合作出版了《数学都知道》丛书三册。我立即请编辑岳老师给曾老师送去了一套。在这套书中,其中有一章“俄国天才数学家切比雪夫和切比雪夫多项式”是我们发表在《科学》上的一篇。这章的动力源于我在北师大跟随孙先生学习逼近论。逼近论里的一些经典极值问题就是通过切比雪夫多项式解决的。我一直好奇他是怎么想到构造出一个正交多项式的。我最终下决心找到答案。没想到,他竟然是在研究连杆装置时做出来的。我还发现他是一个残疾人并遭遇了家境破落,觉得这个故事特别立志。了解这段历史应该对所有学习逼近论的数学人会有好处。这一篇是我对孙永生教授的缅怀。我知道,孙先生已经看不到了,所以希望师母能够看到。可惜,我们的书还是到的太晚了。曾老师没有给我回答。我猜测她没有看到这套书。是我们出书的工作太慢了,没能让两位老师看到这个作品。这是我终生的遗憾。
正如马老师说的,曾老师带给我们的永远是她的笑容。曾老师不能算是一位著名的数学家,但是她是北师大数学系的一位不可或缺的角色。是她的音容笑貌让人们怀念,在群里几天不露面就会让大家挂念。我愿意把我的一点所知写出来,以表达我的怀念。
曾老师,请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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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4 0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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