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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们的泪水精选

已有 8554 次阅读 2013-3-14 00:22 |个人分类:人生漫笔|系统分类:生活其它| 老家, 二月二

姐姐们的泪水

（王德华）

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年算是过完了。万物开始复苏了。

老家的习俗，初五的时候在院子里撒草木灰，围成一个粮仓（搭囤），但留一个口。到了二月二这天，就是封口、搭梯子的日子，囤子中间会放上一些五谷杂粮，象征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有条件的家庭里，还会炒“蝎子豆”，也叫“炒料豆”。豆子是用水泡过晾干的，有些家里把豆子与切碎的地瓜（红薯）片一起炒的，还加糖炒，所以小孩子是很喜欢吃的。山东习俗在正月里是不剃头的，说是对舅舅不好。二月二这一天，就可以剃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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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文字写于2013年2月22日）

今天四姐来电话，问东问西的，聊到了计算机视频聊天，说二姐告诉她过年的时候与在海外的儿子用计算机聊天，还能看见人，问我说是不是真的。我说是真的。四姐感叹现在这人怎么什么事都能做啊。聊着聊着，四姐就说他们也知道了我在网上写的日记（实际上就是我在科学网博客里写的关于老家过年的文章）。四姐说以后有些事别想太多了。我随意说，可能到了年纪了。姐姐在电话那头突然就泣不成声，忙说“俺不打了”，就挂掉了电话。姐姐这一哭，我的心里自然就不好受了。估计是她们看到了我在文章中怀念父母的文字，在自己家里过年的回忆。电视上在播放着环保节目“大捕猎”，虽然画面一直在晃动，自己也没有看清楚多少，一直就在想念山东的那个家。过后，心静了一会儿，就给姐姐发了短信，说我这几年就想写点回忆的文字，留下来，挺好的，哭什么啊。也给外甥也发了短信，让他劝劝他娘别哭了。外甥则说，没事的，哭出来好受些，舅您一定注意身体。

前些日子，姐姐们在电话里就长唠叨，说以后别想太多了，有空就回家住几天。三姐电话里说，年前她们去父母的墓前烧纸祭拜了，还专门说，她跟父母说了，我们全家都很好，让他们放心，并让他们在那边保佑我们全家在北京平安。记得有次姑姑在墓前一边烧纸一边跟父母唠叨，说他们家现在有的是钱，你们老两口尽管花。

泪水，我有点害怕，但却一直就与我相伴着。姐姐们的泪水，来得突然，每次回去都能看得见。在聊天聊到父母的刹那，她们就会止不住。我坐上离家的车，还没有挥手，她们就开始抹眼泪了。很多事情，时间长了，重复多了，就习以为常了。但眼泪这东西，多少年、多少次了，我还是不习惯。每一次，都是一阵心痛和心酸。我越来越知道，那些眼泪包含着多么复杂的情感，包含着多么深厚的思念。

家，是一定会想的，永远会想的。

小时候天天出出进进、吃饭睡觉的那个地方，父母在的那个地方，这几年在脑海里越来越清晰。那前后排的房子，前后的院子，院子里窗前的那棵老槐树，西边靠墙根的那棵楸树。院里的粮盾，院里的石磨。还有那个咸菜缸和大水缸。还有院子里在清明节搭起的秋千。更多的是，院子里的那些人，小时候的我在那里生活的那些日子。

所以，平时很喜欢读有关父母亲的文字。喜欢读那篇《背影》，经常想起母亲让我帮着穿针线，她缝缝补补的样子，后来她还戴起了花镜。想起父亲推着装满干青草的小推车，我坐在小推车前，面向着他，在暮色中向二十里地之外的县城里赶的情景。去年媒体上报道的那个为了老伴一生修山路台阶的那个真实的故事，心里十分的热乎，感动。

我也记得在母亲患病期间，在夏日里父亲帮着擦后背。母亲体胖，坐一会儿后背就流汗。我在旁边的时候，就经常用毛巾给母亲擦后背上的汗珠子。母亲身患半身不遂，走路困难，又是小脚，开始她还不喜欢用拐棍，大小便需要人伺候。白天我们姐弟们可以扶着她去，晚上多数是父亲和姐姐们伺候的。我伺候的不多。虽然那时在县城读书，周末或假期在家的时候，也睡不醒。年轻睡觉睡得死，只有我和母亲在家的时候，母亲就会努力叫醒我。

现在听到同辈人和长辈人聊起起他们还健在的父母的时候，心里由衷的羡慕，那种向往对我已经是一种奢望了。听着他们的讲述，很自然就会勾起自己心底里的那种这些年已经熟悉的东西，这种东西一旦弥散开，就不是很好控制。会走神，会畅思很久。那真的不是一种好滋味。

春节期间写了点想家的文字。朋友和同学打来电话，说看到了我的文字，读着心里怪难受的。我总是笑着回答，就是想写点回忆，人到回忆的年纪了。所以，亲人和朋友们通过文字，就可以体会我当时的心情的。有过相似经历过的人，也会在某些方面有一些共鸣。我就经常在读到一些描述自己熟悉的一些事情的文字的时候，容易受到感染。

在外边待久了，就会知道农村人的生活真的很可怜，从哪个方面看都是可怜。可是那种纯朴，只有在农村才会发现。纯朴得可爱，纯朴得心热，纯朴得让你的泪珠子挂不住。国家经济发展很快，很多年了了，农村里根本改变不大。

这些年来，有时候也会对农村人的一些行为有些微词，可是心里一旦有点嫌弃乡下人的念头的时候，过后总会忏悔半天的。心底里，不允许有这种念头。对我，这是一种罪恶感。

一直不知道姐姐们还会知道我写的文字。我倒是想跟老姐姐们说，如果你们再知道我的这些文字，也不要再想多了。咱们一起回忆那些温馨的日子吧。心底里有一些值得回忆的事情，该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