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威也有犯大错的时候：关于社会生物学的争论（王德华）

爱德华. 威尔逊 (Edward Osborne Wilson)，哈佛大学教授，今年已经80岁高龄，是国际著名的生物学家，昆虫学家，博物学家，社会生物学的鼻祖。已经出版了20多部著作，两次获得“美国普利策非小说奖”，发现了上千个新物种。被誉为是“生物多样性之父”，是当今健在的世界上最伟大的科学家之一，是20世纪最重要的思想家之一。

这么一位德高望重的著名科学家由于在其著作《社会生物学：新的综合》(Sociobiology: The New Synthesis)中，提出“人类的行为可以用进化生物学的理论来解释”的观点后，受到学术界的猛烈攻击，包括他的同事的无情攻击和批判。很难想象这位伟大的科学家是怎么过来的。那段时间的孤立无援，内心会是怎么一种感受。以至于1977年在科学年会上做报告时，被激进分子头上浇了凉水。这有是一种什么样的人格侮辱，尊严的侵犯。可是，他挺过来了。

威尔逊1975年出版了他的大部头的著作《社会生物学：新的综合》，全书27章，实际上真正引起争议的是最后一章：“人类：从社会生物学到社会学”。前面都是写昆虫的社会世界的。他自己曾说，有人批判他说如果删去最后一章，《社会生物学》是一部很伟大的著作。可是，威尔逊偏偏就写了第27章。

威尔逊认为，从蚂蚁到大猩猩，各种动物的社会行为都有其生物上的基础。他把这个观点推广到了人类。他认为，“从战争到利他主义的许多人类行为，也有其生物学基础”。这很容易被理解为是宣扬“生物（遗传）决定论”。威尔逊的这个论点，在美国当时的思想界掀起了轩然大波。

批判他的有两个著名的科学家代表，一位是国际著名的群体遗传学家、进化生物学家路文亭（Richard Lewontin），一位是著名的进化生物学家古尔德（Stephen Jay Gould），都是他的哈佛大学的同事。路文亭与威尔逊同龄，他创立了进化生物学和群体遗传学的数学基础，将分子生物学方法引入到进化生物学研究中；古尔德因提出生物进化的“间断平衡”理论和众多精美科普著作而闻名。据说路文亭的办公室与威尔逊在同一栋楼上。他组织领导了一个称为 “社会生物学讨论小组”的组织，专门撰文批判抨击威尔逊的理论。他被批判为 “种族主义、歧视女性、优生主义”。背负着这些罪名，饱受着同事、学界、社会和政治界的种种非难，甚至辱骂。后来威尔逊在谈到1977年的那次被浇水事件是，还自豪的说“我相信，我是当代由于一个科学理论而遭到暴力攻击的唯一的一位科学家。” 关于威尔逊那段时间的遭遇，在他的自传《大自然的猎人》中有叙述。

今天再看看科学的发展，威尔逊的理论已经被学术界接受。威尔逊开创了研究动物社会行为及其进化机理的先河。今天的社会生物学日新月异，有无数新的发现、新的著作、新的文章。基因与行为的关系已经积累了越来越多的证据，也发现了一个基因可以控制一种行为的神经生物学证据等等。

这是不是很值得我们深思啊。一个学者要敢于坚持自己的理论学说，敢于捍卫自己的理论学说。对事业的执着和坚持是科学家的使命，敢为天下先，不盲从权威，是学者应有的素质和态度。尊重知识，尊重科学，不迷信权威，敢于挑战权威，才能促进科学的发展。当然，科学不是胡闹，不是随便否定。科学有科学的规范，学者需要有科学的素养。科学是美丽的，但科学也不是一成不变的。

（王德华 2009.3.15）

（伟大的生物学家爱德华.威尔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