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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风吹君忽杳然
----悼张浚生先生
受权发布吕启祥文 黄安年的博客/2018年2月22日发布
农历正月初四傍晚,忽接杜春耕兄电话,告今天中午一点多,张浚生先生突然发病,抢救无效离世。闻讯如迅雷击耳,万万没有想到。
翻检我的日记,十多年前的2005年6月10日那天,有红学为媒的大聚会,胜友如云,共16人之多,在座的就有来自杭州的张浚生。到了2009年夏天,承张浚生先生高情,以一幅书法赠我,写的是龚自珍的一首词《湘月》,词前小序“壬申夏泛舟西湖,述怀有赋,时予别杭州盖十年矣”。词的上阙有“天风吹我,堕湖山一角,果然清丽”之句;下阙有云“一抹斜阳,半堤春草”,“怨去吹萧,狂来说剑”,结句谓“两般春梦,橹声荡入云水”。作为一位曾身负重任的党政要人而公余擅长书法,殊为难得;他平素应人所请题字作书多矣,今写这样一幅上百字的清词全文,显见郑重。据说他写了四遍才觉满意,选用龚词亦非随意。世人熟悉龚自珍“九州生气恃风雷……不拘一格降人才”的著名诗句,其词作“笑咏风花殿六朝”亦开一代风气之先,得柳亚子“三百年来第一人”的赞誉。龚自珍杭州人,《湘月》咏西湖,我忝属浙江籍,足见张先生从选材到书写颇用心力,作为受赠者我是十分感念的。
人们都知道张浚生曾长期担任香港新华社副社长之任,对香港回归祖国尽心竭力、贡献良多。我于1994年曾因公去港,其时应在张先生任上;但那次访问有幸见到周南社长,却未有机会获识张浚生先生。到了本世纪第一个十年,张先生已从香港任上退下,改任浙江大学党委书记,再后来又退休至二线任国家教委巡视组成员,常有来京机会,由于老友兼邻居杜春耕与之熟稔深交,于是同张先生有了多次的见面、聊天,以至于无拘无束地任意而谈。这完全是一种“以文会友”的民间交往,我并未把他看作高官达人,在我印象中他是学者型官员,与我又是同龄人,多有同感同受,他对我以学界友人相待,相互才有赠书馈墨的机缘。
记得初次见到张浚生是在北京南小街的知味观,即当时的杭州驻京办事处,以后由于杜兄的热心红学与交游,大观园的红学讲座和香山曹学会的活动,张先生都曾参与,当然更多的是在春耕兄家中。张浚生与杜春耕有师生之谊兼文革中患难之交,故张每来北京,必与杜相晤。在杜兄张罗下,除有学界的盛会,还有少数人的小聚。印象颇深的一次是在2009年4月14日,只有张浚生、孙隆椿等五六人相聚,时间从容,任意而谈,教育、学术、民生各方面以及社会上种种怪现象,话题广泛无所忌讳,作为老知识分子尤其老党员都有一种忧国忧民的情怀,“看不见成绩是瞎子,听不见问题是聋子”,这是我们的共识,也因此易于沟通,乐于交往。
张先生擅书,杜兄热心,于书写一道对我也有所带动。我的师辈多书家,自己从不敢东施效颦,老来偶然涂鸦而已。一次,杜兄以所印线装监本《易经》请张浚生题签并作序,命我题词,情势所迫,只得应命。所拟题句曰:“易道广大,无所不包;群经之首,学术之源;文化之根,智慧之泉;箴言警句,哲理寓焉;生生不息,周流化迁;朝研夕悟,得意忘言。”句乃仓促凑成,书写更拙滞,倘不是张先生示范在前,春耕兄力促在后,我是不敢下笔的。生平这样的尝试罕见,如今成了一个纪念。
最可珍贵的纪念自然是张浚生所书的这一幅《湘月》,词意深邃,墨迹犹新。面对此作,心中涌起“天风吹君去,春草留人间”之哀思。临风怀想,不禁怆然。
中国艺术研究院吕启祥
2018年2月21日 农历新正初六日
附:照片8张,是黄安年拍摄的。
1 2009夏张浚生书法《湘月》赠吕启祥
2,2009年4月张浚生、吕启祥合影
3,张浚生为线装监本《易经》作序
4,线装监本《易经》序题卷
5,吕启祥应命题句
6,2009年4月一次聚会,左自:田永清、吕启祥、杜春耕、张浚生、孙隆椿、陈熙中
7,2009年梅节、张浚生
8,张浚生在一部抄本题册上签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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