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的Wired杂志最近发表一篇文章“Raging Bulls: How Wall Street Got Addicted to Light-Speed Trading”，讲述华尔街掉进钱眼里的交易商们如何沉迷于光速交易，从而一方面从现有光速受限的通信技术中充分挖潜，最大限度地提高信息的传输速度，另一方面将目光投向“超光速”的中微子，期待超光速通信。

文章说，在每秒进行成百上千甚至成千上万次交易的高频交易（high-frequency trading）中，交易商利用转瞬即逝的微小股票价格差异赚钱，这种差异由计算机算法识别，并由自动交易程序执行。随着交易频次的提高，信息的传输和处理速度也必须提高。华尔街已到了这样一个节骨眼上——随着交易频率越来越高，闪电般的损失接踵而至，得失只在一瞬间，可以说，在高频交易中，毫秒级的信息时延都很要命！所以，华尔街的交易商要想挣钱、挣大钱，只有仰仗高速大容量通信技术传输信息、快速计算机进行计算以及高明数据分析师设计算法。通信速度决定了交易商的命运！

众所周知，目前的通信技术，无论是有线通信（如光纤通信）还是无线通信，都以光速传递信息，这已是爱因斯坦狭义相对论框死的极限速度。华尔街的交易商们也还懂得另一个常识：两点之间直线距离最短，在速度一定的情况下，让信息沿直线传输，耗时最短，这相当于提高了两点之间的信息传递速度。今天，地球上几乎任何两个大城市间都有光纤光缆相连，但这些光纤光缆都不是按交易商们的要求沿直线铺设的，它们像高速公路那样蜿蜒曲折。华尔街的交易商们不能容忍这些拐弯抹角的信息拖延，决定截弯取直，自建直线传输的通信线路。例如，McKay Brothers公司（其竞争对手Tradeworx随后也很快跟上）建立了一连串的无线电发射塔，用来在纽约的证券交易所和芝加哥的期货市场之间传递金融信息，这些无线电发射塔沿接近一个理想的大圆弧路径（地球是圆的）传输信息，相对于连接这两个城市的光纤光缆来说，一个来回可节省大约5毫秒时间。5毫秒，5/1000秒，远低于眨眼工夫（0.2～0.4秒），但它就是金钱，就是生命！

在追求市场跳动回报的过程中，发送一个超光速信号可以提供压倒性的优势：一种事后的交易方式，金融上相当于对一场已完成的赛马进行投注。所以，突破现有光速受限通信技术的“超光速”通信是华尔街交易商们梦寐以求的。由此可以想见，2011年物理学家发布“中微子超光速”消息后，最开心的可能是华尔街的交易商，而当这条消息时隔6个月又被收回后，最沮丧的也是华尔街的交易商。不过，华尔街的交易商对中微子并没有绝望。还是基于两点之间直线距离最短，华尔街的交易商依然热爱中微子，因为中微子可以直透地球，所以利用中微子束并对其进行调制可以在地球上任意两点（例如从南极到北极）进行直线通信，无需昂贵而复杂的高空卫星或/和地面微波站，使通信不仅更快速而且更经济。尽管这还是一项停留在物理层面的非常不靠谱的“技术”，但华尔街依然郑重决定：购买中微子！

科技进步要靠需求推动或牵引。在这个日益功利化的世界，好奇心驱动的基础研究日趋寒碜萎缩，向有钱又想挣钱、挣大钱、挣轻松钱、持续不断地挣钱的所谓掉进钱眼里的人忽悠点需求出来，不失为一条活命乃至飞黄腾达之路。科学家要放下清高，不要鄙视铜板，更不要鄙视掉进铜板眼里的人，他们是推动科技进步的一支重要力量。

 

References

1.         JERRY ADLER, “Raging Bulls: How Wall Street Got Addicted to Light-Speed Trading”, wired, 2012-08-03.

2.         Charles Day, Buy neutrinos! Physics Today, 2012-0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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