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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举行的第37期院长午餐会上,一个本科生提问:如何判断一个问题值不值得研究?如何避免一个问题让你费了很大劲去研究得到的结果也不过平淡无奇?
老文十分赞赏这个本科生。客观说,老文千年难有一回碰到主动思考这种方向性、战略性问题的学生。许多研究生也未必有这样的问题意识——由此可见一斑:听研究生、哪怕是已发表顶刊论文的博士生答辩、讲报告,他们把怎么做的可能讲得很清楚,但问题是怎么来的、有多重要、对谁重要或在什么地方重要等等这样的问题,很常见,他们一方面不会讲,另一方面经不起问。
研究生导师大多有体会,时下不少研究生一入学就会盯着导师要题目,要方向,或者更确切地说,要事情做,哪会管这个题目值不值得研究或这件事情值不值得做。那思维跟老文村里的父老乡亲到城里找活干差不多,有事情做就放心了,立马开工。如果说在做事之前还有关切,那么前者顶多关切一下能不能发论文,其意义还不如后者关切能不能挣到钱。
爱因斯坦曾经说过,如果他只有一小时来解决某个问题,他会花55分钟思考问题,5分钟思考解决方案。在牛人看来,做正确的事情远比做事情重要。
老文曾经给研究生讲过孙悟空跟菩提祖师“读研”选题的故事。孙悟空为什么能“炼就长生多少法,学来变化广无边”,读成史上最牛研究生?其中重要一点就是他对一个选题值不值得研究要求极度苛刻——不能长生不老的选题一概不做,哪怕继续无所事事地耗着。
看《西游记》,在选题环节,菩提祖师给孙悟空先后抛出了“术”、“流”、“静”、“动”等旁门,并逐一给孙悟空耐心讲解。孙悟空也不细究,只始终如一问祖师同一个问题:“似这般可得长生么?”相当于“做这玩意儿能位列仙班或被写进教科书么?”
菩提祖师先是明确告知“不能,不能!”孙悟空毫不犹豫回答“不学,不学!”后来,“师父果有些滴㳠”,给孙悟空打起了“市语”,什么壁里安柱啦,窑头土坯啦,水中捞月啦,搞得孙悟空云里雾里的。孙悟空却绝不含糊,追问祖师这些个“市语”都是啥意思,待他搞清楚“据此说,也不长久”、“也不长远”或“也不长生”后,态度一如既往的坚决:“不学,不学!”
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得主梅达沃(P. B. Medawar)在《对年轻科学家的忠告》一文中写道:“任何科学家不论年纪多大,若想作出重要发现,就必须研究重要的问题。”但一个问题怎么才算“重要”?你遇上它时又怎么能认出它呢?
卡尼格尔(Robert Kanigel)著《师从天才:一个科学王朝的崛起》说:“要找出以上问题的答案,从书本上去找是没用的,就算直接把答案给你也没用。这两个问题的答案更经常是通过榜样,在不经意之间传递的,通过知名科学家与门生多年密切共事的耳濡目染,通过喃喃讲出的题外话、咕咕囔囔的咒骂,通过一笑一蹙以及激动时的惊叹,而使门生心领神会。”
由此可见,判断一个问题值不值得研究,通常情况下,靠学生(哪怕博士生)本人是很难的。学生至少要花很长时间才能具备这样的判断能力,而这样的时间,在目前的学制下绝大多数学生耗不起。导师的眼光至关重要,决定了学生在读乃至今后整个科研生涯的学术品位和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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