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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在1987年每个月能拿到的薪水是二十一块两毛五,我之所以记得分毫不差,可能基于两个原因:第一,薪水多年不变;第二,这点薪水在当地的民办教师中属于最高档次的,我一个同样做民办教师的远房叔叔每月的薪水是一十九块五毛。按照我上学的乡政府所在地的物价来看,烧饼一毛钱一个,素面两毛五一碗,我当时曾经计算过,父亲每月的薪水可以购买两百一十个烧饼,如果分摊到全家的话,每人每天可以分到一个烧饼。如果按照大物件来计算,父亲一年的薪水勉强可以买到一辆自行车。
奶奶生病一年多,家里境况捉襟见肘。奶奶去世,办丧事又要花去一笔费用,事到跟前也没有办法,所以父母想从简办事,尽快让奶奶入土为安。接下来请几个关系不错的族人商量一下,准备打墓。就在这个档口,问题出现了,我唯一的堂伯父(伯祖唯一的儿子)不同意我的奶奶(堂伯父的婶母)入葬祖坟。堂伯父的理由是我奶奶皈依了基督教,他担心作为耶稣信徒的奶奶到了地下以后会欺负他的父母即我的伯祖父、伯祖母。
奶奶原本不信基督教,但对基督教徒并不反感。奶奶的一生谈不上坎坷,但也总摆脱不了疾病和瘟疫的纠缠,所以整体来讲似乎并无幸福可言。奶奶生育过5个子女,有两个孩子在七八岁的时候碰上天花之类的瘟疫夭折了,还有一个儿子在十六七岁的时候也得疾病再次夭折,最后仅剩下我的姑姑和我的父亲两个。我经常听到她提到早夭的三个孩子,只是我当时年幼无法判断她老人家悲伤的程度,以后读了鲁迅笔下的祥林嫂,时时想起奶奶的唠叨。据姑姑讲,奶奶年轻时候得过一次重病,棺材都准备好了,但是最终她硬挺过来了。上世纪七十年代初,奶奶患了脊柱结核,整个人瘫痪在床。在这期间,我母亲嫁过来了,承担了照顾奶奶的大部分任务。父亲后来告诉我,奶奶用了差不多将近两年的青霉素、链霉素注射剂,喝了数不清多少碗含有龟板、鳖甲的中药,不但重新站起来了,还可以背着我到处转悠。我学医之后,知道了脊柱结核的严重性,也知道了奶奶接受的抗结核治疗非常不规范,当然也知道有一部分疾病是这样治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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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0-20 05: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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