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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7年的冬天和其他年份没有什么不一样,下午的太阳无力地照在黄土地上,几个闲汉眯着眼坐在墙根下昏昏欲睡。奶奶就是在这样的一个下午去世了,病了一年多,神志不清躺在床上一年多,所有的人并不感到吃惊,连树上的乌鸦也懒得叫。
准确的讲应该是个星期天的下午,我之所以在将近30年之后还能记起具体时间的原因是由于1987年我开始在一所离家20里的乡村中学寄宿,星期六下午放学回家,星期天返校,周而复始。很显然,这个周日不可能返校上课了,而且接下来的很长时间也没有去上学。一开始,我对于奶奶去世这件事并没有太多的联想,以为和其他人的奶奶去世一样,全家乱作一团办个丧事了结,我也趁机不用上学。二十里的山路对于一个11岁的少年来讲并不是个事,问题在于学校的伙食太差,每到开饭的时候,上百个少年挤成一大团,曾经很多次有人被滚烫的稀饭烫伤,排队这两个字那时候似乎只在课本上见过。我有个坏毛病一直延续到现在,就是不愿意和别人去挤,当然我也不具备挤的条件,年龄偏小个头偏小。如此一来,我的一日三餐非常简单:凉水就馒头,凉水也缺但毕竟比热饭的竞争力要小很多,馒头是星期天从家里带的,可以吃一周。如果说我在这所乡村中学从来没有喝过热汤、吃过热馒头也不正确,每周有一顿饭可以从容吃到:礼拜六的午饭。每当礼拜六中午的12点的钟声响过,每一个教室都会像箭一样窜出归心似箭的学生,这些学生们无心留恋学校的午饭,只想早点回家。我的定力从那时候起就相当不错,我并不急于回家,可以慢悠悠的打上一碗热汤、两个热馒头坐在学校中央那颗挂了一个不知道用了多少年的破钟的洋槐树下,吃饱喝足启程回家。
奶奶去世前的那个礼拜六,我和往常一样照例坐在学校的洋槐树下吃了顿饱饭,我到家的时候太阳离地平线至少还有一丈多高。晚饭比平常要丰富一些,因为城里的姑姑今天也回来看望病入沉疴的奶奶。晚饭当中,大人们照例对奶奶的病情进行必要的推测,这种谈话也并非第一次,所以我也不觉得有什么异样。晚饭后姑姑照例到我的堂叔祖和堂伯父家里话家常,照顾奶奶的依旧是爸爸妈妈。我们那条街没有人家拥有电视机这种高档家电,所以我也早早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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