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温厚的雪,我多年未见;这么洁白的雪,我多年未见。
下了一天一夜的雪终于休息了,我们全家来到学校的小花园玩耍。看到这么厚的雪,我马上想到的是温暖,想着如果能盖这样一张被,该是如何的暖和,该是如何的得意。已经许多年没有见过这洁白如糖的雪了,甜甜的感觉涌上来,要不是怕女儿模仿,恨不得抓一把塞到嘴里,回味一下童年的感觉。
太原是个污染相对严重的城市,见到这样白净的雪真的不容易,(不过,最近几年,太原的环境好多了)老家大同虽然污染也很严重,但二十多年前的农村还是干净的,那个时候,下了雪,我是经常大把大把地往嘴里塞的,那感觉就像吃白沙糖。
刚出来,满眼的雪淞,令人眩目,这么好看的雪淞不太容易见到,一树一树的琼玉素挂,如天堂里的圣树,似佛国里的慧枝,嫦娥的广寒宫应该是这样的吧,如果是这样,我甘愿做吴刚,如果不是,我可不去,有嫦娥陪也不行。
好大的雪,一脚下去,深深地上来,直奔膝盖处,好不惬意。小花园中原来那个丑陋的假山也化做一坐玉山,大模大样地坐在哪里,惹人亲近。女儿还是小心翼翼的,一脸惊喜,却不知如何是好;妻子忙着选景拍照,全忘记了如何侍弄这雪。
看来,只有等我下手了。我选一个无人染足的地方,一个后仰躺了上去,雪的凉快马上透过衣服钻进来,但我不觉得冷,我随意打一个滚,留下肥胖的一个坑,象熊瞎子躺过一样。女儿眼馋地瞅着我,我伸手把她拉过来,一下子扔放到雪里,小家伙一下子陷下去,兴奋地笑出了声,妻子忙着给我们拍照,一不小心,却让我抱放到雪地里,她留下的坑显然没有我的大而深。妻子快意的笑声让我想起她大学时的样子,让我想起大学时我们的样子。
遇到好的风景,我本能地会想到最亲近的人,一个人实在是享受不了,年轻的时候,会马上想到心中的姑娘,今天会马上想到家中的亲娘。幸亏有了手机,马上给娘亲一个电话,和她汇报这雪的样子,妈妈说大同下得也不小,她在电视看到了,说太原的雪下得很大。我的娘亲是个没文化的农村妇女,但很有情趣,我已经数不清她折腾家中老屋的次数了,小时候放学一回家,经常看到的是她在重新摆放家俱,而不是在做饭。
妈妈今天显得好安静,问候没几句,就压低声音要和我说悄悄话,我原以为家中的弟妹又有什么事情让人牵挂,却原来是一个让我瞬间发懵的噩耗,邻居大我三四岁的三亲哥三天前让车撞死了。我一下子搞不清楚,只是一个劲地说好可怜、好可怜,妈妈说他留下一儿一女。三亲哥从小和我很熟悉,今年国庆节我回老家时,还在村口遇到我,和我聊了一会儿,一眼的关怀,曾经告诉我妈妈说,如果我买房需要钱,可以找他。
三亲哥家境不好,初中因为不想学习,曾经辍学一年,最后又返回学校,最后考上大学,分派到大同的一个矿区。分到矿区后,一开始不太好,还回到我们县城卖过一段时间的猪肉。近三四年,单位好了一些,他的日子也开始好起来了,可是我今年见到他,看他好象得了白殿风,一脖子的变色的皮肤。他在我的印象中,是一个有骨气的人,一个勤快的人,一个有操守的人,一个本分的人。可是,就在前三天,坐出租办公事,和一辆大车撞了,司机没事,他却看不到人间了,也看不到他的儿女了。
妈妈之所以要压低声音,是怕三亲的娘亲,隔壁的二妈妈听到,老人家苦了一辈子,老伴前几年去了,一个人信心十足地活着。可是,现在我们怎么敢让她承受这一切呢?三亲哥有一个二哥,在县城教书,还有一个小妹四亲,和我最熟悉,她比我大一岁,小时候上早自习经常做伴的。国庆节见了我,还是那么的可亲,她将如何承受这一切?我们也许除了哭泣,再也没有其它的办法了吧?
堆了雪人,回去的时候,我发现有许多树的枝桠被雪压折了,露出青青的内里,似乎还冒着热气,湿湿的样子,是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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