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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温柔的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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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从剧院看完莎翁剧作《安东尼和克莉奥佩特拉》，打车回浦东，出租车在沉沉的夜色和迷离的霓虹中缓慢地滑行。古老的埃及王朝最后一位女王和不可一世的罗马帝国的君主们之间暧昧千年的情愫，东尼对背叛投诚凯撒的爱将的宽大仁义，在现代人眼中看来只剩仅力和欲望，终将灰飞烟灭。剧拍得太传统，惊喜了了，唯一感动的是78岁的曾经的“莎剧王子”时隔28年后再演安东尼，扎实的台词、充沛的感染力，不打折的形体表演，但声线的苍老和干涩，还是难以让人感受到该是壮年时安东尼的意气丰发，目空一切。但无论如何，古稀之年再次登台，表演了足足两个半小时，总该给予敬意。谢幕时罕见地看到不少白发苍苍的老人站在座位上使劲的鼓掌，也许是为了圆自已和很多人曾经的残梦吧。只是那种壮烈的死，那种英雄惜英雄的慷慨豪气，那种荡气回肠的爱情，都俨然是种奢望。
出租车广播里传出优美的女子声线，婉转的钢琴伴奏，将我观剧的余味冲散。我不知为何竟专注地侧耳倾听起来，许是因为诧异出租车广播里传出的不是流行歌曲，也不是经心包装的各类应景广告，许是女子的声线有种粘粘地温柔感引人沉溺，许是窗名迷离的夜色太过温柔，总之我就这样进入了广播里的小说。
小说的主角叫爱玛，乍听还以为是那位著名的包法利夫人，少年时候读过的文学名著，那些情节、人物甚至对白、一景一物的描述总是那样深深地铭记在心中，一听到就会条件反射似地跳入脑中。但听下去却发现不是，似乎是一位生活在现代的女子。32岁的她回想22岁时的青春热恋，那种仿佛全世界都只有相爱的两个人的感觉。出租车过了隧道，在车水马龙的路上驶着，司机不时换档，减速加速引擎轰鸣总会掩盖广播声，只有遇到红灯时，车内静了下来，广播声又会安然而悠悠地飘忽而来。以前每坐出租车，碰到红灯总会心急焦燥，那晚为能见缝插针地听小说，竟莫名地期盼起出租车能遇到红灯，能多停一会。人的心情真是随着环境变幻无常。
爱玛说曾经总期盼着深夜能有电话响起，现在如果碰到，那准时发生什么大事了，不会再有那时疯狂的念头了。如果22岁的自已看到32岁的自已，会说什么呢？爱玛思忖着，这个世界没有人能解答的问题，无论是哲学家或是科学家，因为这是岁月的拷问。
回家的路不长，出租车准确麻利地停在我住的小区门口，广播中如水的声音还在继续，我不知道爱玛的故事会如何发展，但我已不得不下车了。接过司机递过来的发票，我忽然想问他听得是什么频道，转而一想还是做罢，何必要求个名字和出处呢，就让出租车里广播里断续的小说片断消散在这茫茫的夜色中吧。也许哪天，再乘上一辆夜车时，能再听到同一部小说，也未可知呢，那该是《红色笔记本》和《东京奇谭录》中的情节吧，那不是更惊喜的懈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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