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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事多在为与不为之间,为则人聚,不为人去。于是,人们常常为为而归,为为而去。正常流动,自是天然,何须过多解读。水流海盛,人流文胜(此人流非彼人流)。来而不喜,去而不忧,晨而日出,夕至日落,日何喜忧来哉。
人则不然,人有智亦有情。总会有一些视觉,简陋清平,总会有一些听觉,如泣如诉,总会有一些感受,辗转萦绕,也总会有一些话,“现在可以说了”。如果再假以旋律,“不一样的感受挟持着一样的情怀,就如在沥沥秋雨中漫步,雨水像泪飞一样漱落无序,低头看地面溅起的雨花成雾。”(俊明,《往日情怀》)
另一种情怀,又如曹大侠在《莫让浅薄、是非成为别人的快乐、你的忧伤》所言:“有时放弃也是一种美德,更是一种能力,许多的是非皆源于不懂得放弃。人的一生中值得追求的东西很多,也许当你放弃了某种东西后,将发现一个更精彩的世界,在你放弃的刹那间会感觉自己的灵魂得到了升华。”
放弃欲望,放弃追求,放弃奔波,即是回家,回归性灵之家,俗称出家。
在北京西山,始建于公元951年的龙泉寺,虽山门窄小,门前却有两棵600多岁的青柏,进门一座千年金龙桥似乎把佛尘阻隔。不日前,传闻放弃了麻省理工大学全额奖学金的柳智宇来此出家。出家也是不易的,据说有位北大计算机专业的毕业生,在寺里当了3年净士(我觉得进士比“净人”的称谓更好),做义工,才得以正式剃度。
此前,有媒体报道北大哲学系硕士邓文庆,还没有做完论文就在福建莆田广化寺剃度出家,人称“显庆法师”。一个人达到一种境界,就只能顺其自然了。其师兄,也是是北大91年毕业的哲学系学生,现为河北柏林禅寺方丈明海法师,为临济宗第四十五代传人。我印象中,明海法师,俗姓肖,湖北潜江人,曾题联曰:“随缘消旧业,发心当和尚。”有人说这些都是个案。对个人而言,确是个案,其中有少年班的宁铂,也有女法学教授的王小能。
出家人,佛在心中,佛法两忘,何为色,何为空,秉出家之身,怀入世之心。当年,陈唐僧留学那烂陀寺,一留十六年,五十岁回到长安,在慈恩寺,建大雁塔,任上座,译佛教经论七十五部计一千三百三十五卷,带研究僧三百,创本土“唯识宗”。道宣律师赞其“精厉黄昏,计时分业,虔虔不懈,专思法务。”唯识宗第一代传人为窥基,西安人,其父尉迟敬宗、叔叔尉迟敬德均为名将,身世显赫,以将相之种,开真如之花。与窥基同代的还有圆测,新罗人,前者唯识传入日本,后者传入朝鲜。
唯识宗的《成唯识论》认为,世界上只有“识”,除此别无它物,由“识”而生五位,由五位而生百法,从而构成万千世界。五位即心法、心所法、色法、不相应法和无为法。其目的仍然是探讨世界的本原,但它不是逻辑思维,也不是形象思维,而是理论思维。因而不是“不科学”,而是“不是科学”。很难想象“思维”不要信仰,就像逻辑不要公理,物理不要假说。也难以简单地认为德氏提出“原子论”就是科学,就像认为五行学说基于水、木、金、火、土就是唯物,不过都是想回答世界是什么。
唯识的主要经典是六经十一论,其中最重要的是《瑜伽师地论》,俗称大论。在东土,有玄奘传窥基,再传慧沼,再传智周而隐没,法随人亡。直到百多年前,杨仁山从日本取回慈氏经论,于1866年创金陵刻经处。后有欧阳竟无、韩清净居士,俗称南欧北韩,形成研究唯识学的两大中心,引诸多高哲名流,如章太炎等,从二公研习慈氏学。韩公毕生研习“大论”,造《瑜伽科句披寻记》。上世纪三十年代,又有北大哲学系研究生毕业的韩镜清(1912-2003),随导师汤用彤亲近欧、韩二公,用汉、藏版本对照,致力唯识学研习,才使隐没1300年的大论得以彰显。文革后,镜清居士第二次闭关达12年之久。其后又有韩镜清的弟子里圣地法师(曾是南京大学天体物理博士生),与其学生等重新校定整理,才有大论公开出版。另一版本是西北大学的一位教授整理的。
韩镜清居士,将学问作为人生选择,披读原典极为认真,曾说:“吾宁可法灭不忍法坏。法灭,缘熟可再兴起。法坏,既破坏了这个法脉,实难再起。”
余才学愚钝,妄自菲薄,徊旋门外,检点故事,感叹住也认真住,做也认真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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