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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网友希望我把去年在新浪博客写的“这不是最后一课!”在这里重新发表,实际上我发现一位好心的网友已经把这篇博文贴在我“写给Randy Pausch教授的一封信”的评论栏里了,为与大家更好交流,今重新发上。
这篇博文是我上完了一生最后一次课的即兴感言,但犹豫了几天没有发,因为“最后一课”,我实在心不甘!最后题目上加了个“不”字,变成“这不是最后一课!”于2007年5月4日正式发出。下面是当时的全文,请大家指点。
这不是最后一课!
袁 军 图 / 青水洋 文
我没想到,我接到了“五、一”节前给本科生上课的通知。
这次课,是我主编这本书系统章的绪论。这本书已经被评为“十一、五”国家级规划教材,科学出版社正在组织出版。
这次课还专门安排了录音、录像,因为这是上报“精品课程”的必要资料,而且还要网上公开。我是这门课的主讲人,必须有录音、录像资料。
当然,通知我上课,是因为学校至今几乎没人知道我的真实病情。在医院里,我多次要求医生不要随便说出我的病况,并且以医生的名义,阻止老师和学生们前来医院探望,因此我的学生和同事,只知道我心脏不好,需要静静休养一段时间。
我不能告诉他们,是因为我的还未毕业的十几位硕士生和博士生正盼我回去与他们一起做实验,改论文。我要保持他们平静的工作、学习状态,我要让他们留着美好的回忆离开校园。
我不能告诉他们,是因为我的同事,年轻的老师,他们正等待我回去与他们一起完成我主持的欧盟国际合作项目,最近又在等我与他们一起写新的国家科技项目申请,我要保持他们良好的心态,增加他们的信心,让他们一直顺利地走下去。
我不能告诉他们,是因为我心肌梗塞手术后,又发现患有肺癌,而且骨扫描警告,已经转移扩散,已失去做手术的机会。
两年前,我校优秀的才宏老师,发现肺癌后给同学们上了最后一次课,几个月后,他年仅57岁就匆匆离开了心爱的讲台,引起了校园一片悲哀,留下了深深的怀念。
如果我的学生和同事知道我患有目前世界上最凶恶的两种疾病,他们会吓坏的,我不能吓着他们!
幸运的是,现在我的病情得到了很好的控制,现代的药,古老的气功给了我希望。
我照常地参加了学校学术道德委员会全体委员会议,正常地参加了院职工代表大会,主持了教材出版的紧急会议。我用E-mail经常与学生、老师交谈,经常到实验室与他们一起讨论,经常去食堂吃饭,骑自行车上班,总之,我尽量表现得与以前没有什么两样。
离开学校,回家我躺在床上吃药,躲在角落里练气功,枕头旁放满了医疗和气功书籍。当我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我也会不时地偷偷地叹气,默默地流泪……
我儿子知道我内心有被压制的痛苦,他给我在新浪开了个博客,要我对着茫茫的天空,深深的海洋,在这既真实又虚拟的世界里尽情地发泄自己。他要我对着这空旷的大山,辽阔的草原自由地倾诉自己的一切,病情、感受……以及回忆过去、展望将来、评述现在。我没有吼,没有喊,我只是轻轻的讲,慢慢的谈,高兴时来一点幽默,苦闷时添一点忧伤……
我现在已经得到了回报。我从大山那里听到了回音,从草原上面看到了彩云,网友们的支持和鼓励给我了欢乐和愉快,我得到了一个好心情。现在我已经达到了开博的目的,我要衷心地谢谢大家!
不过,我博客的地址除少数亲友和外地的老同学外,我现在的同事和学生都不知道,因此也请各位帮忙协助,我暂时还不想让他们知道。我相信,在这茫茫的网络海洋中,不是万分的巧合,他们是发现不了我的。
现在我能邀去再次上课,不是天大的喜事吗?
当然,家人肯定反对,我也犹豫过。
但是,作为一名教师,面对经历千辛万苦才考上著名学府的学生和家长,内心一直深有愧念。这么多年来,学校讲台上缺少了教授的身影,4年的学校生活,本科生与教授的见面寥寥无几,许多教授,学生只是听其名,不见其声,成了熟悉的陌生人。
我如果不去上这次课,可能失去了最后一次弥补的机会,可能成为我心中永远的遗憾。
我毅然决定,我上!并重新认真作好了PPT准备。
这是一个非常现代化的教室,讲台上布置了计算机、监视器、录音、录像、音响和网络通信等设备以及多种遥控按钮,一按按钮一切都可以自动进行。
对着宽敞的教室,对着学生和来观摩的年轻老师,我打开了投影仪,按下了录像按钮,一声“同学们好!”使我咽喉有点梗塞。我赶忙吸了口气,习惯性的来了一个“意守丹田”,一切正常进行。
这45分钟有点太短,我还有许多准备多年的内容没有讲完,几十年的体会还没有来得及交流。
这45分钟觉得有点长,30分钟以后我就感到胸口发痛,声音变小,嗓子发哑。最后10分钟,我看了5-6次表,喝了5-6次水。接近46分钟时,我平静地说了最后一句话:“今天就讲到这里,谢谢大家!”
掌声送给我了安慰和轻松,我长长吁了一口气。一直拿着药、端着水紧张地坐在教室旁的我爱人一下奔上了讲台,也长长吁了一口气。
一切都很正常,没人能看出我与平时有什么两样。参加编书的几位年轻老师也来到讲台,我抓紧与他们讨论了书稿和出版问题。因为我的病,已经拖延了交稿时间,出版社已催促多次,表示了为难。
最后,我请一位老师再照两张我侧面或背面上课的情景,他表示奇怪,因为他不知道,我要与网友分享这次上课的快乐与愉快。
在我爱人的催促下,我们分别走出了教室。我往外一看,灿烂的春光,满园的鲜花,我浑身充满了力量。我握紧拳头,长呼一声:“这不是最后一课,我还会再回来!”
我轻轻推开我爱人搀扶的手,迈着雄赳赳,气昂昂的步伐,走出第6教学大楼,耳边带着汪老送给我的歌声……
注:“汪老的歌声”——2007年3月25日我新浪博文,
2008年3月19日科学网博客。
参考博文:1.“写给Randy Pausch教授的一封信”
2. 我又走上了讲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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