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1月19日 星期五 火车 晴
我们再次起个大早,今天我们要乘火车去阿斯旺(Aswan)。
卢克索特有的马车带我们去火车站,踢踏的马蹄和叮铛的马铃声打破了清晨的静谧。然而我们很快发现,其实我们不需要起那么早,因为火车晚点了!
在等待中,天慢慢亮起来,但冷气也阵阵袭来。为了驱赶寒意和无聊,我搓着手,跺着脚,并随意地和边上的人聊天:
——“有点冷,嗯?”
——“是的。”
——“喜欢火车?”
——“是的,不像欧洲,在美国我们很少乘火车。”
——“哦,你从美国来,哪里?”
——“明尼苏达。”
没有更多的话。David 象很多美国男孩一样,英俊但傲气、冷漠、显得高人一头,让我懂了一个英文词“indifferent”。不知为什么,我忽然想到了在美国的Odysseus,是不是也是这副摸样?我转向了另一边年过中年的一对夫妻Gill 和George:
——“你们愿意和我一起跳一跳吗?”
——“不,谢谢!我们不像你那么年轻。你看来很有活力,喜欢运动?”Gill 笑着说。
——“是的,尤其是在这清冷的埃及早晨!”我感到了一点暖意,然后转了话题:
——“听口音,你们好像是从英格兰南部来的,对不?做什么的?”
——“好厉害的耳朵!,我是护士,George 他是花园设计者。”
——“花园?太好了!我做过很多农活,但就是不会侍弄花,尽管我很喜欢花。”
——“啊!你没有绿手指!”
green finger ,新的英语单词。我看了看手指,说;
——“我的手指不着色呀!”
好几班火车开过去了,没有一部是我们的。Dax 忙着问东问西。没有指示牌,没有布告,没有广播,没有信息台,没有人能明白这里的火车系统。终于,Dax 告诉我们,下一班车是我们的。
又等了很久,下一班车慢腾腾地来了。Dax走上前去问车务员,我们仍停留在原地,没有他的首肯,我们不敢上车。然而,Dax还在说着话,火车忽然动了。Geoff大叫一声,非常果断地把行李扔上了车,并且飞身上车。紧跟着他,我也快速行动,跳上了车。很快,大多数人都上了车。当我们刚刚松口气,往窗外看去,惊恐地发现 Gill 和George 仍然焦急地站在站台上不知所措。George 更糟,手里还拖着一个硕大的行李。
——“Help the man!”
Geoff 高喊着,迅速冲向车门。但,错过了,他只抓住了行李。所幸的是,车开得很慢,Gill 和 George 总算逮住了后面的车厢,上了车。
——“这是我们平生最刺激的历险了!”当我们再见时,他们仍然气喘吁吁,惊魂不定。
除了很脏的厕所,车厢还不算太赖,但是非常非常慢,还总停。驴车也会比这快点吧?Geoff 和 David 在停车时还敢跑到百米外的小山坡上。我想,我们晚上也到不了阿斯旺。一些人开始玩起了游戏。
我看着窗外,窗外不是沙漠,有大片的绿色。这里接近尼罗河,应该是埃及的农业区。我奇怪地看着这里的房子,从火车上看,都只有土墙没有屋顶,像是一片片废墟,可这不是古迹,是现迹,那是为什么呀?
车子慢慢地驶过村庄。让我们有机会在火车上仔细看一部真实而活着的3D同步影片。穿着各种色彩但有些破旧衣着的影片中的人自顾自地走路,劳动,玩耍,全然不理会我们。
但对于我,我更像是在看一部许多年前我自己的影片。
... 绿油油的庄稼地和赶着牲口的小伙子 ... 破旧的土房屋和屋檐下晒太阳的老者 ... 简陋的门庭和抱着孩子里外操持家务的妇女 ... 土里泥里打滚玩闹的孩子们 ... 一副原始简单的生活画卷,哪里是十几岁的我?
时间重置了还是空间转换了?抑或进入了另一个拓扑时空?
就在我们失去期待中,刚过中午,阿斯旺到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