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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年前的秋天,我离开农村奔赴江南上学,要从农村老家先坐马车到赤峰,然后再乘火车(中间转三次)经过两天两夜才能到达南京。那时家里没有钱,连买个面包都是奢侈,娘就给我煮了几只鸡蛋让我在路上吃。
看见弟弟妹妹眼馋的样子,我多想留下几只让他们尝尝,可娘不许:“家里有鸡,还会下蛋…”。我知道,除了年节,全家人平时都不吃鸡蛋的。那时每户人家也就养几只鸡(多了就是资本主义,当然也没有多余的粮食喂养),用卖鸡蛋(每只鸡蛋大约一毛钱)的菲薄收入购买油盐酱醋之类的。
从那以后每次我从老家返校,娘总是给我煮一包鸡蛋。鸡是娘喂养的,蛋也是娘亲自煮的,每当我在火车上吃着鸡蛋,浑身就充满了力量。后来我留在南大当老师,不再担心路上没吃的,但娘煮的鸡蛋却是我必带的珍贵特产。
十几年前,弟弟妹妹在赤峰事业良好,就将父母接到城里居住,我回赤峰看望父母就到城里的新家:父母在哪,哪里就是家!亲情在哪,家就在哪!
每次离家前娘就到自由市场上买上一筐上好的本地鸡蛋,然后都煮熟了,央求着让我带上。其实我早就不喜欢吃鸡蛋了,就和娘商量少带几只意思意思,我小弟和小妹就开始批评我说:“娘煮的鸡蛋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只有大哥你享受到这种待遇啊!要不然先抢着吃一个…”他们每人打开一只放到嘴里。看见娘的双眼眯成了线,而热泪模糊了我的双眼。
遗憾的是,在南大学习、工作了21年,因为居住条件太差,未能接父母去南京一住。直到2002年我到东营有了自己的独立住房,才接父母短住一月,但父亲的癌症已到晚期,不得不回到赤峰由弟弟、妹妹照顾(他们有自己的医院)。父亲走了以后,我听从弟弟妹妹的建议,坚持每年暑假回家一趟看望老娘。大约十年前开始,赤峰地区旅游业蓬勃发展,暑假返程的火车票越来越难买,于是最近几年我就改为开车回家。
今年春天娘做了腰椎间盘手术,卧床多日,可我忙于在西部出野外,未能及时回来看看。这次完成今年野外任务后,一家三口驱车赶忙回到赤峰。路上不时告诉弟弟妹妹们已经到哪里了,免得娘着急打电话过来。
我刚将汽车开进院子,就发现娘已经扶着室外楼梯慢慢向楼下挪动。虽然手术让娘的腰疼减轻了不少,但我还是发现娘的身体一年比一年老了。我赶紧命令儿子:“赶快去扶住你奶奶…”。
在家的日子里,我们开车到妹妹、弟弟家,娘都一直陪伴着,即使是很疲劳,她也说不累。看到我身体不适,娘比谁都着急。我这个对父母孝敬最少的人,却是娘最牵挂的人…
这不,知道我们自己开车,娘每年煮的鸡蛋越来越多,即使路上全吃鸡蛋也还是多。看着一大篮子鸡蛋,我弟弟赶忙说:“娘煮的鸡蛋,可得给我留点…”于是弟弟妹妹分别从篮子里截杀了不少,我从心底感受到这种手足之间的温馨。
从36年前开始我就从未与父母、弟弟妹妹一起过中秋节,今年也不例外。上午刚给娘打电话得知,她正在大妹妹家,妹妹那个喜欢光腚的小孙子在她身边哈哈地笑着。
我的弟弟妹妹们对娘的照顾十分周到,这让我非常满意。唯一牵挂的是娘对我的牵挂。于是便有了这篇短文。
在这中秋月圆的时刻,我从心底祝福:娘的身体更加硬朗,弟弟妹妹们以及下一代后生们天天快乐!
也祝科学网同仁:
节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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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2-23 0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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