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可在如今社会里,有时救人一命,却可给你添堵墙.
腊月25,一位麻醉教授朋友兼领导请我吃饭,开车去饭店途中,聊起他前2周去某大医院(A)会诊:一40岁女工程师,因打喷嚏时小便有轻度失禁,请另一更大医院(B)泌尿外科教授去做了尿道吊带手术(简单手术)。术后病人双腿瘫痪了。术后都48天了,A、B医院多次请了全市和国内多学科专家会诊(泌尿外科、神经外科、神经内科、麻醉科、骨科),连癔症的可能都想到了,还是搞不清原因,最后说可能和麻醉有关。因为是很好朋友,我听后立即开骂了:你TMD不读书不钻业务,只知当官混会诊费,这与你麻醉屁关系呀?他一听,眼睛瞪牛大:真的?立马边开车边给A医院麻醉科主任打电话:XX, 你老板说那瘫痪病人与麻醉没关系!(那麻醉科主任是我30年前带实习的,她那班学生30年来一直叫我老板)
第二天,腊月26,A医院院长、医办主任一起来请我去会诊,由于知道我的规矩是从不在国内会诊或走穴开刀,(有疑难病人转来我院就行了)还把我那学生麻醉主任也带来“动之以情”。看在病人瘫痪不便和师生情分上,只好破例前往。看了病人,我说:与麻醉无关,因为1...2…3…, 这是尿道吊带手术错误捆扎住双腿神经所致。记录的A医院泌尿外科主任眼睛大瞪,几乎不相信自己耳朵: 这。。可能吗?我告诉他:几乎不可能,全世界无先例。但这是我唯一的诊断。处理:手术取出尿道吊带,越快越好,再拖腿就不能恢复。可是麻烦来啦:这种吊带是带倒钩的,只能植入,不能取出。更加上时间已50天,太久,又和神经血管长在一起,强行取出会彻底拉断神经肌肉,更槽糕。看着A医院各位也是太为难啦,我只好说:你们做的确压力困难太大,让B医院做也有压力困难而且他们不认为是手术问题,这样吧,把病人转到我院我来作吧。次日,病人转来,抓紧做术前准备、检查。第四天,腊月28上午,手术。的确很难,从无先例,可是现在好事容易的事哪有我的份?2小时如履薄冰的下来,总算完整无损取出。中午还预约有事,先下台走了,收尾的教授问术后如何处理,我说:麻醉醒后让病人抬腿就行了。1小时后,手术室电话来了:“病人两腿都能活动自如了,抬老高!”---大惊小怪。大年初五,病人上午走着出院了。晚上, A医院院长在高档饭店请客,受之无愧。用他的话说:省几百万赔偿事小,人家40岁瘫痪一辈子咋办?
多美好的故事,如此结尾多好。可这添堵墙之说为何?
后来知道我让很多人不舒服了:
A 医院有些人对我的会诊非常不以为然:这肖教授怎么这么武断,对以前几十个专家教授的多次会诊记录、意见看都不看,也根本不和我们商量讨论就一、二、三,乓、乓、乓。走啦。他那诊断不可思议,那有把握?!
病人转来我院准备手术时, B医院原来做手术的教授给我手下一位C教授打电话责问:肖教授凭什么说是他手术问题?!(谢谢他给我面子没直接电话责难,看来我这恶名在外总还是有点好处:-)), 当时正消毒准备上台,C教授唔着电话转告我,我说:对他讲,我在帮他的大忙。
事后,我科C教授对我说:我们都为您捏了把汗!这种与您无关的大麻烦,您硬揽到自己头上!万一诊断错了,或是手术不成功取不出,那对您的声誉影响可就太大了!而且病人扯皮后患无穷啊。
嗯? 声誉?倒真的完全没有考虑过。既然我插手了,我就必须为这病人尽最大的心和力,仅此而已. 浮屠?墙?Who cares.当然,我也不是不珍惜几十年当医生的声誉,这病人情况虽然的确复杂困难罕见,但对我而言,一清二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