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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3日,星期日
“去哪儿?”
“Portola Plaza 旅馆。”
计程车离开了蒙特雷(Monterey)机场,向市区驶去。
“从哪里来的?”
“墨尔本。”
“佛罗里达的墨尔本?”
“不是,澳大利亚的墨尔本。”
“澳大利亚?很远啊!”
“嗯,十五个小时飞到洛杉矶,从洛杉矶到蒙特雷又飞了一个多钟头。”
“那一定很累了。”
“感到有点jet lag。”
司机点点头表示同情。大概为了让我休息一会儿,没再问什么了。
昏昏欲睡的头脑里浮出前几天留在科学网个人博客公告拦的一副不十分工整的对子:
万物皆流,且看群山奔似水;
一心不变,直将怒海渡如闲。
这副对子,其中的一层意思,是想描述一种任世态万变,自静其心的境界,并以此与知心朋友共勉。另一层意思则是暗示我将越洋远行,如果有段时间在网上看不到我,请关心我的朋友不必担心。另外,上下联里嵌有“流变”二字,是说此行和流变学领域的学术活动有关。
我所要去的蒙特雷的Portola Plaza 旅馆,便是第十五届国际流变学会议(The XVth International Congress on Rheology)的会址。
“先生,到了。”司机的声音把我从太平洋拉回计程车的座位上。
看看车窗外,一边是旅馆的大门,另一边是花园,一个喷水池正喷出巨大的水柱。
“噢,谢谢!多少钱?”
“十四刀,再加两刀小费。”给小费在美国是不成文的规则,大概看我是从外地来的,司机特地提醒。
看看表,大约是下午两点钟,已经调成美国西部时间了。在旅馆登完记,先去柜台对面会议报到处报到。领了一堆东西,其中属于会议文献和用品的,有一本会议时间表,一本论文摘要,一张会议论文集的光盘,以及一本内封面带小计算器的笔记本。另外还有几件纪念品:绒衣、背包和USB Memory Stick。
印刷品的封面上和纪念品上都印著会议的标志图案,一只黄色的蝴蝶在蓝天飞翔,翅膀振动出几道白色的波纹,或许是隐喻“蝴蝶效应”吧?
和其它会议一样,每个人都发一个牌子挂在胸前,上面写着姓名和单位。略微特别一点的是,名牌的右下方还印着五个字母,我的是"FLTCF",别人的不完全相同。原来这些字母依次隐藏一些信息:
F──Full Delegate (会议代表)。如果是S,那就是Student delegate(学生代表);如果是E,就是Exhibitor (展览者);还有A,便是Accompanying person (陪伴者,通常是会议代表的夫人或先生,也有小孩子)了。总之,这第一个字母代表你以什么身份参加会议。
L──Large size (大号),指礼品绒衣的尺寸。
T──Turkey (火鸡),指参观活动预订的午餐三明治的种类。
C──Carmel Walking Tour,指所选择的参观景点。
F──Fish (鱼),晚宴的菜单。如果你选的是牛肉,这个字母就是B。
事后证明,这符号非常方便服务人员,他们只要朝你胸前一瞧,无须多问,也不用查记录,就知道怎样为你服务了。例如,星期三下午有一个参观活动,代表们分别去不同的目的地,但在同一出发点乘车。有位代表本来是要去看鲸鱼(Whale Watching Tour)的,却错上了我们去Carmel Valley的车。司机看了一眼他名牌上第四的字母是W不是C,立即告诉他该上另一辆车。晚宴时,送餐的服务员也是只要望你胸前一看,就知道该端给你牛排还是鱼。所有的活动都井井有条,这五字密码功不可没。
欢迎聚会要到晚上六点才开始,报完到还有三个多小时的空闲时间,回房间给家里挂了个长途报平安,泡在浴池里洗净一路的风尘,然后躺到床上,原只想歇息片刻,不觉睡着了,醒来已是六点一刻,匆忙换好衣服,来到聚会大厅,人已经很多。据说这是国际流变学会议有史以来人数最多的一次,一千一百多参加者。厅里有饮料和食物,人们一边吃喝,一边围成小圈子在聊天,或穿梭于人群中寻找交谈对象。
悉尼大学的Roger Tanner教授把我介绍给正在和他聊天的美国Brown大学的Caswell教授。我早在80年代读研究生的时候就读过Caswell用有限元法解黏弹性流体积分型本钩方程的文章,后来也曾经在一些会议上见过他,但不记得是否曾交谈过。我把这些告诉Caswell教授,他回答说,他最怕文章发表了没人看,有人知道他的工作,比认识他本人更让他高兴。
Tanner夫人Elizabeth Tanner也在场。二十多年前当我还是Tanner教授的博士研究生的时候,在他们的家庭聚会上,师母作为女主人待人接物的优雅风度就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以后每次见面,她那端庄典雅的气质和恬淡内敛的聪慧,仿佛随着岁月的增添愈加精纯完美。和男性相比,女性得天独厚之处,是可以越老越美丽。
转头看见了范君,他是我的老朋友,现在是浙大教授。他乡遇故知,对自幼受中国文化熏陶的人来说,是和“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并列的人生乐事。我问,怎么没碰到国内来的其他人啊?范君说本来有好几个要来的,但这次办美国签证很难,有的被拒,有的至今没消息。原因呢,有些人猜测,因为中国在奥运前夕收紧了对外国人入境签证的批准,所以美国对中国人入境也同样收紧以保持对称性。
晚会上也新结识了几位来自不同国家的海外中国学者,虽然是第一次见面,聊起来却发现有一些共同认识的朋友。
聚会结束的时候是晚上十点多钟了,刚才光顾说话,马马虎虎吃了一点,这会儿才觉得有点饿。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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