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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不愿意留下来陪我
你是不是春天一过 就要走开
真心的花才开你却要随候鸟飞走
——《花祭》(齐秦)
五月的天,蓝得透彻,不带一丝杂质。阳光下蓝色的马兰花啊,亮晶晶的,铺在绿茸茸的草地上。一缕轻风,从远处吹过来,又吹到远方去。这样的场景成为蓝河心目中五月固定不变的意象。不管真实的情况是,蓝天持续得多么短暂,天空是多么雾霾,一些花儿凋零得是多么缱绻。蓝河心目中的五月总是那么固执地蓝着,阳光着,微微地惆怅着。
五月的时光,短暂,充满了青春的激扬和绚烂。从四月底开始,大学就进入了论文评审和答辩季。教授们手中托着厚厚的一摞摞的本科、硕士、博士以及各种专业学位论文,在电梯里相互打着招呼,抱怨着忙碌的时光,声音里带着优雅与疲惫的甜蜜,就像7月里丰收的农夫,汗水里掩不住满足而疲乏的笑容。而各种学位类别的学生则怀着咚咚乱跳的心,年轻或不那么年轻的脸上带着期待、惶惑与紧张,走进教学楼里一间间挂着“XX大学XX学院XX专业XX学位论文答辩”横幅的教室,接受教授们的询问、质疑和建议。这是他们获得学位之前最重要的大事,也是人生最重要的几件大事之一,又庄严又忐忑。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会顺利通过答辩,等待在六月的毕业典礼上校长亲手将他们头上的博士或其它学位帽上的流苏从一边拨到另一边。届时他们将真正结束3年、4年或更长年限的学习,获得被人称为“XX博士(硕士、学士)”的资格。
一年又一年,蓝河在大学里任教很久了,由她指导过的硕士生已经接近30位。而今年,她指导的第一位博士生也将要毕业了。随着毕业学生数字的增加,蓝河的步伐已经不再像从前那么轻盈跳跃了,长发也早已剪成了齐耳短发,走在楼道里已经不再有学生误喊她“同学”了,认识不认识的同学总会微微鞠躬,叫一声“老师好”。但是每到五月,蓝河的心仍然会不由自主地雀跃起来,被满校园的青春气息和骊歌撞击着。莫名飞扬的心情里,夹杂着一丝淡淡的忧伤。
不知不觉,五月进入了下旬,终于结束了所有的论文评审和答辩。蓝河指导的第一位博士生顺利通过答辩,这让蓝河一直有些紧张的心情终于放松下来。连续几个星期以来,蓝河已经没有在周末休息过,时间被学生和各种工作填得满满的。这一个周末,蓝河持续高亢的抖擞精神终于可以松弛下来。
每个周六上午的组会结束之后,蓝河的周末才真正开始。星期六的早上,蓝河选了一件有着宽宽的短飘袖的黄底白点的丝质圆领衬衫,和一件柔软的黑色的筒式及地长裙,想享受一下自在放松的舒适。忙碌的时间确实太久了,路边鲜艳的月季花已经开得不那么新鲜了,就像一个上了些年纪的美丽女人,虽然优雅还在,但总是有些让人不忍心细看的黯淡。
本学期最后一次组会了,今年博士硕士加起来共有6名学生毕业,他们对于最后一次组会更加依依不舍。平时喜欢找借口逃会的两个女孩子也早早来了,散会了还有些不想走,孩子似的。会后蓝河又和两个研一的学生谈研究进展,回到家时已经过了中午一点。吃过午饭后,蓝河感到一阵很久不曾有过的疲惫袭来。虽然还有邮件未回、电话未打、短信未细看,但她真的需要睡一个真正的午觉,于是便倒头沉沉睡去。醒来时头非常痛,嗓子也火烧一般地痛,接连打了十几个喷嚏。一阵猛烈的咳嗽袭来,蓝河不由得眼泪鼻涕飞扬横流。忙时一直神采奕奕,停下来竟然这么容易就感冒了。
周一照例有课,蓝河依然眼泪鼻涕,带着面巾纸去教室。中间有学生来取各种蓝河写了评语并签了字的毕业表格。上完课后她打开办公室通往阳台的门通风,然后取了紫砂壶去泡茶,回来时发现一直放在暖气上的一小盆天竹葵被风吹下来,两个长得十分茁壮的长枝折断了。这盆花是两年前蓝河在保洁阿姨准备丢到垃圾箱里时接过来的,当时叶子很小,瘦巴巴的,毫不起眼。如今在她精心的培育下,叶片圆润饱满。就像对她的回报似的,花朵开了一拨又一拨,不管春夏秋冬,总是坚持怒放着。在数不清的雾霾的日子里,那些绚烂的花朵带给蓝河多少明媚的好心情。而此刻,这盆用茶水精心灌溉了两年的盆花翻倒在地,断了的花枝沾满了泥土,土洒出来,原本洒在花盆里的落花的花瓣凌乱地散落着。蓝河忽然感到心痛难忍,鼻子一酸,借着感冒的难受,泪水又一次涌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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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5-1-8 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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