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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目标很简单,就是完全理解我们的宇宙,弄清它为什么会是今天这个样子,以及它究竟为什么存在。”《时间简史》的作者斯蒂芬·霍金恰如其分地表达了那种自远古时代起就不断驱使科学家和哲学家去研究宇宙的求知欲望。适用于地球本身的物理定律在天文尺度同样适用,这一简单假设已经在建立宇宙模型方面取得了引人注目的成功,从而导致了物理学根本性的飞跃和实用技术天翻地覆的进步。考虑到客观条件对天文观测的苛刻限制,我们能在理解宇宙的道路上走得如此之远可谓十分不寻常了。其他物理学家可以通过改变和限制各种参数来检测一个封闭系统的变化,而宇宙的宽广无垠却意味着天文学家永远受制于大自然而无能为力。因此,实验科学中这个出类拔萃的分支理应得到公平的对待和充分的认可。本文旨在简要回顾天文学观测从早期的肉眼观星发展到如今发射造价数十亿美金的太空望远镜的精彩历程。
只要匆匆一瞥晴朗的夜空,就可以看到无数的星辰、星座、星团和星云,因而人们不难理解为什么天文学始终能够吸引着人类的好奇心。尽管人为地把“天体”和占卜联系起来,远古文明在天文观测方面仍然取得了显著的进步。最突出的当属中国天文学家的贡献,早在公元前1400年,中国人就详细地记录了日蚀和月蚀现象并努力研究它们的成因。中国的阴历蕴涵了关于月亮和行星转动周期的详尽数学计算,其他的远古文明也独立地建立起这种历法。然而有关行星系统的正式模型主要是希腊人的贡献。公元200年,托勒密基于大量的肉眼观测行星的资料提出了行星围绕地球运动的模型。他引入复杂的“本轮”和“均轮”的概念来解释其模型与行星实际运动轨道的偏离。托勒密的“地心说”模型对于指导人类航海已是足够的精确,而且更为重要的是,它和教会的主张不谋而合,因此该模型一千多年来从未遭到质疑。
中世纪后期,欧洲人恢复了对自然科学的热情。哥白尼因提出“日心说”而被教会谴责为异教徒,这反而激起了大众对天文学的浓厚兴趣。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丹麦天文学家第谷·布拉赫,他力求解决哥白尼假说所引发的争议而坚持不懈地记录和归纳天体的运动状态。1572年,他通过国王弗瑞德里克二世的授权在丹麦之外的海岛上建立了两个豪华气派的天文台。据说这位性格独特的国王曾用掉丹麦国民生产总值的百分之十来赞助第谷的研究,这对今天的科学家而言绝对是梦寐以求的事情。第谷是个才华横溢的人,他创造性地运用了望远镜发明之前的那个时代所拥有的仪器和技术,使得靠肉眼测量行星运动所导致的视差精确到1弧分。图2是测量视差的方法之一的示意图。第谷的助手约翰尼斯·开普勒通过艰苦的数据收集和整理得出了现在被称为开普勒定律的三个原理,从而证实了哥白尼的行星模型。
(二)望远镜
第谷所发展的那些聪明绝顶的观测方法使人类的肉眼观测能力达到了极限。1608年伽利略在天体观测中首次使用了望远镜,这引发了天文学的一场新的革命。伽利略发明了一具折射式望远镜,并将其放大倍数从8倍改进到20倍。他利用这具望远镜发现了木星的卫星,并研究了金星的月相。尽管收集到了不容置疑的数值证据支持“日心说”模型,伽利略的科学主张在当时却无人问津。他发明的望远镜则由于教会的禁令而见不得天日,直到最后它才被公认为可靠的天文观测工具。
艾萨克·牛顿在物理学的理论和实验两方面都做出了非凡且影响深远的贡献。他的万有引力定律再次肯定了这样一种观念,即天上的物体和地上的物体遵循着相同的运动规律。他对几何光学所做出的奠基性贡献,对天文学而言,实为天赐之物。牛顿发现,折射式望远镜的观测能力会因色散效应而受到限制。于是他在1671年白手起家,发明了反射式望远镜。由于反射镜的直径更宽,使得牛顿的望远镜具有更高的分辨率。甚至在今天,具有类似造型的反射式望远镜仍为世界各地的天文爱好者所使用。
反射式望远镜的发明使天文观测达到了几个弧秒的分辨率,于是天文学家可以进行视差极其微小的测量了。1676年,丹麦天文学家奥莱·罗摩尔对木星的Io号卫星的轨道周期做了细致的观测记录,发现它在一年当中是不断变化的。他推测这是由于木卫Io发出的光到达地球所需的有限时间是在不断变化的。根据这些测量结果,可以算出光的速度为1.35亿米/秒。鉴于此前人们一直认为光以无穷大的速度传播,罗摩尔的发现可以说是天文学的一次重大飞跃。
到了18世纪的时候,人们已经把太阳系的数据编录得相当完整了,但是对其他恒星知之甚少。要想研究恒星的结构和性质,就必须测量出恒星之间和恒星与地球之间的距离,距离的测量成为摆在人们面前的艰巨任务。1838年弗里德里克·贝塞尔取得了重大突破,他利用恒星视差测量了西格尼61号恒星的距离。当地球处于其绕太阳转动轨道的不同位置时,会造成观察者对同一个近距离恒星的角视差。利用这一点可以算出西格尼61号恒星的距离,结果为3个天文秒差距(1秒差距 = 3.26光年)。然而,视差方法只适用于对地球轨道有明显角偏离的近距离恒星。因此天文学家们开始寻找别的测量技术去研究远距离恒星。
一种方法是增大望远镜的角分辨率。根据描述透镜分辨率的瑞利判据,增大镜头光圈的尺寸,就能够得到更高的分辨率。19世纪可以称得上是挥霍般地投资建造超大望远镜的世纪。这一浪潮以威廉·赫斯的
19世纪同时也是光谱学飞速发展的世纪。约瑟夫·冯·夫琅和费发现来自太阳的辐射光谱中存在几条吸收谱线。1858年,德国物理学家古斯塔夫斯·基尔霍夫发现每一种化学元素都有分立的特征吸收谱线,于是人们开始使用摄谱仪来研究恒星的化学成分。这推动了恒星物理学的发展,而对太阳光谱的研究又导致了氦元素的发现。天文学家开始进一步把恒星的组成成分与其年龄和亮度联系起来。这些研究成果促使科学家于1906年编制出赫罗图(HRD),给出了恒星的亮度、光谱与年龄之间的关系。借助于光谱学的进展,各大天文台利用它们的大型望远镜对恒星的亮度进行编录分类,一种期盼已久的更有效的 “量天尺”不知不觉地形成了。
1910年前后,一些亮度不稳定的恒星吸引了天文学家的兴趣。特别是一类被称作“造父变星”的恒星,它们的亮度呈现出周期性的变化。哈佛学院天文台的海伦塔·利维特在仔细研究了麦哲伦星云中大量彼此相邻的造父变星后认为,一颗造父变星的亮度变化周期正比于它的绝对亮度。随后,埃吉纳·赫兹普龙利用恒星视差测量出地球附近的造父变星的距离。于是乎,为了测量一颗遥远的恒星的距离,人们首先得测量一颗邻近的造父变星的亮度及其变化周期。从造父变星演绎而来的“量天尺”至今仍是已知的最精确的天文测距方法。
(四)大辩论
19世纪,许多天文台记录了对遥远星云的观测。关于这些星云内在本质的争论也逐渐在天文学家之间展开。一部分人坚持认为它们是银河系的天体,而其他人则认为它们是遥远的星系。1920年,在后来被称为“大辩论”的讨论会上,争论的双方发表了各自的看法。然而这个问题直到1924年才被美国天文学家埃德温·哈勃最终解决。借助于威尔逊山天文台的100英寸超大型胡克望远镜,哈勃发现这些星云距地球约在1百万光年到1亿光年之间,远远超过了银河系的尺寸。他观察到星云之中存在大量恒星,于是得出结论:这些星云不过是宇宙中无数的遥远星系的一小部分而已。短短的几个月内我们的宇宙图像就扩张了几十亿倍,而这正好说明了天文学观测的迷人之处。
到了1917年,科学家们在使用分光望远镜研究河外星系时,发现特征元素的吸收波长有所增大。这种现象归因于多普勒效应,进而可以推断出河外星系相对于我们渐行渐远,即所谓的“红移”。1928年,哈勃把星系距离和红移的测量结果结合起来,发现二者成正比。在研究了46个星系后,他给出了红移的经验公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