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瑟夫·法雷尔（Joseph Farrell），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经济系教授。2000—2001年，任美国司法部反托拉斯局代表助理律师和首席经济学家。

1.标准经济学的有关问题

不同产品的兼容在信息技术中至关重要。尽管存在其他方法，比如使用转换器，但在大多数情况下，兼容性是通过直接或间接的标准协议实现。在这一节中我简要描述兼容经或标准制定中存在的3个问题，希望能给为读者提供一些经济学家对这些问题的思考。

1.1谁需要标准？

在信息产业中，标准是非常有益的。但这一事实并不意味着每个人都会从中受益。在实践中，用户和小供应商通常是标准的推动力；但是大型供应商经常抵制标准，或者至少不会竭诚合作。例如，据称IBM总是推延标准化。这是为什么呢?经济学认为两个原因,但也表明这并不总是适用。

首先，即使与其他厂商的产品不兼容，大公司也可以为其买家提供一个大网络，使买家获得足够的网络效益。当然，兼容产品对大厂商买家更有价值，销售商也希望挖掘销售商品的最大价值，因为这样就可以向买家索取高价。不过，兼容也可能使小的竞争对手的产品对买家更有价值。因此，兼容性是一个均衡器,在某一反面或另一反面领先的公司不希望均衡器，即使它能够增加公司的所有产品的价值。这听起来可能有点奇怪：但请记住，市场竞争在某种程度上就像体育比赛，一个短跑冠军怎么可能希望所有200米赛的参赛者都有自行车呢。

其次，如果销售是由新用户的交易产生，那么拥有大量用户的大公司认为坚持其专有标准就可以获得全部或大部分新用户。利用现有优势，大公司可以提高价格，这样即使不能够维持其绝对的市场份额，但至少现在就能够获利。 (如果第一个效应是足够大，即使提高价格，大公司也能够维持其巨大的市场份额!)

然而，这些论点不会引人注目。兼容对大公司用户的好处足以让大公司放弃与其竞争对手的竞争。一家拥有大量用户的公司甚至可能会犹豫用户为选择一家供应商而引发系统竞争。

1.2锁定的经济学

假设市场已经标准化，现在出现了一项新的，也许是更优越的技术。需要转移到新技术吗？通常转移到新技术有利有弊。有利是显然的；有弊是因为需要付出包括更换还没有磨损设备的成本、再培训和停工的成本，以及由于不是所有用户转移到新技术出现的暂时不兼容的成本。对于经济学家，要问的问题自然是：我们能够对未来的市场在成本和收益之间进行正确权衡吗？我们仅仅是应该转移到新技术吗？简单地说，答案是否定的：市场可能太不愿意转移到新事物，这个现象我们称之为过强“惰性”，或者可能根本就不愿意放弃对现有用户的投资。

为说明过强“惰性”，让我们来思考西部牛仔们的情况。在日落之时，牛仔们到了没有树木可以栓马的沙漠中央。需要有一个牛仔整夜不睡牵住马群吗？不需要：他们只要把栓在一起，然后只管睡觉。马似乎可以到任何地方，但第二天马群只会在几百英尺的范围内。马能去任何地方，但马群肯定会在几百英尺之内。为什么马群不会跑到五英里之外呢？好吧，假设自己是一匹与其他马栓在一起喜欢冒险的马。如果你想走得更远，但其他马要么在吃草要么在睡觉，你猛拉绳子的时候，其他马可能会说“哦，你想到其他地方？稍等，一会我们就去。”但过了一会儿，你可能会对旁边的这片仙人掌发生了兴趣，所以一群马注定不会走太远。

按照更规范的经济术语，如果在组织联合行动中存在协调问题(如上述的马)或者用户在采用新技术的决策中考虑到需要再培训或设备投资，或这些投资不能保证在未来获得足够的收益，就会出现过强“惰性”。相反，如果决策者认为组织已付出的投资、时间和现有技术(用户数)不重要，就会出现过我们称之为过强“冲动”或“摩擦不足”的现象。

1.3 制定标准程序

直到最近，我们可以说在通信行业，国内标准由国家(在美国由AT&T)组织制定和发布，国际标准由ITU组织制定和发布；但在计算机行业标准以非正式模仿市场的过程产生：首先，其他厂商模仿IBM的做法，以达到与其兼容。市场接受PC标准是后者的一个例子。

然而，在过去的几年里计算行业有明显转向正式标准制定程序的倾向：例如，OSI(开发软件组织)及其竞争对手Unix国际，EISA小组、开放令牌组织以及其他许多计算方面的标准化组织。如Fortran等计算机语言也成立了自己的标准化委员会。

正式标准制定程序，由于存在许多大型机构、标准化委员会和不可避免的官僚主义，一直饱受批评，特别是标准制定过程缓慢。为什么总会拖延呢?原因可能是：不同参与方代表相互矛盾的利益方。我们可以假定每个参与者都希望其建议为标准化委员会所接受。如果他们认为市场比委员会更青睐他们的建议，他们只需拒绝接受其他人的建议就能够延缓标准制定的进程。Lerner记录了微型计算制造既得利益商是如何延缓了微型计算机硬件和软件的标准化进程的。同样，Kolodziej报告了既得利益方延缓甚至阻止了正式标准发布。在“硅片”及“部件”等何时上市等方面尤其如此。

但是为什么会允许这种情况继续存在呢?为什么我们的委员会设置了允许长期拖延的规则呢?大多数行业标准化委员会根据所谓的“一致性原则”运作，它要求一致，近似一致，或者至少所有观点得到尊重而不被大多数所左右。当然，这听起来不错，但肯定更容易造成延误，无奈的和战略的延误。如果延缓是成立标准化委员会带来的唯一问题，我们相信改变规则就能够改变现状。(事实上欧盟最近改变了EC标准制定的规则：不再需要完全一致)。但在大多数情况下，一致性规则没有改变的。为什么不改呢?

部分原因，尤其是在美国，是担心供应商之间的合谋。亚当•斯密就曾经非常担忧:

同行很少会在一起，甚至不会在一起娱乐，但通常会在一起图谋与公共利益作对或提价。

虽然他们像亚当•斯密所说的那样，美国反托拉斯法通过召开产品线厂商的定期会议来应对主要供应商的合谋。这是要用户参与的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尽管从成本看是非常困难的。如果用怀疑的眼光看，仅是反对标准通过的程序就可能伤害到小供应商。    

2.经济学家眼中的标准

2.1报酬递减的经济

首先，如果人们的口味不同，几乎值得做任何产品。“市场”将产生一些大蒜味冰淇淋,因为有些人想要它。因此，经济学家倾向于认为所有味道可能会满意。强烈偏好不会不满意仅仅因为一些人喜欢这样的口味。(假定口味足够好，人们愿意支付其成本，而且厂商有一些资源做这样的产品。)

第二，因为只有少数人参与时报酬递减活动的利润最高，这种机制鼓励小规模实验，只有在小规模时利润率最高风险最小。由于青睐小规模活动，任何低效率的生产者将逐渐被迫出局：其他厂商会小规模介入，然后逐渐扩大，迫使价格下降，直到低效生产商离去。这表明没有任何公司或个人能够控制经济产出：如果有人误判需求，他或她将很快在市场上出局。

第三，在报酬递减的经济环境中，只有适度的滞后就能够跟踪人们想要什么技术可以提供的变化。所以，例如，尽管我们不会指望任何时候每个人都绝对会希望有最新的技术 (即不会扔掉旧设备)，公司将购买最好的商用(不要太贵)产品以重新装备其工厂。没有诱惑继续使用过时的工作方式，因为其他人都这么做。如果一些公司做坚持过时的行为方式，懒惰，墨守成规，或不称职的管理——他们会被市场驱逐出去!

第四，报酬递减系统在数学上存在“全局稳定”。这意味着两件事：首先,不会出现突然的大动作。其次，系统的状态(商品生产和消费)很大程度上是独立于系统的“开始”。因此，错误不可能持久。可能有大的错误，但最终系统本身能够修复他，收敛到它应该存在的地方。我们从来都不是“锁定”在历史中：如果可以利用一个新的机会，或者一些选项看起来比过去好，经济很容易改变主意,开始生产新事物代替旧事物。

2.2兼容标准经济学

首先，少数人的偏好很少能够决定“市场标准”(如果它能这么做，那太糟糕了!)。因为只能有一个标准(或几个!)，少数人的偏好被忽略了。我们所有人都做同样的事情是很重要的，自然“同样的事情”更好的反应了某种“一致的”偏好——所以就不再有“大蒜味冰淇淋”。一些消费者可能愿意出更高的价格购买高质量的电话线，但市场无法为他们提供这样的服务(最近已有一些可能了)。

第二，小规模的实验不仅很困难，而且可能失败，即使一个更大的实验会成功：成功需要更大规模大的赌博。除非人们期望的产品能够占有较大的市场份额，否则这种产品几乎没有成功的机会。不兼容的新产品甚至无法尝试性的推出，相反，每一种这样的创新产品必须着眼于征服市场。因此，不可能通过不断的尝试新事物来帮助市场找到一个优秀的解决方案：只可能尝试最有前景的事物，而这个并不是取得突破的方法。

第三,由于分散的市场机制很难协调标准的变化，有一种强烈的采用以往解决方案的倾向，也许很久以后要解决的问题已经消失。经典的例子就是QWERTY打字机键盘：其主要优点实际上是减慢打字速度。这是因为当时键的速度不会那么快。当然，现在减慢打字速度已经不再是一种优点，但QWERTY键盘仍与我们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