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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时在办公室闲着无事的时候,我就喜欢看电子书(都是从网上下载的)。每次看几段,若觉得可以指导我的实践,便敲打键盘,录于此,速度之慢犹如“老牛拉破车”,遂自嘲曰:老牛拉破车之原著精读。笛卡尔的《谈谈方法》读完断断续续花了我大概一周的时间,不知道培根的《新工具》何时才能读完?
值得欣慰的是:读原著虽然艰辛,但内心会产生一种历史真实感。而经过二手材料乃至N手材料转述过后的导论书籍,犹如原著被人糟蹋过多次,读后没有一点淳朴之美。
序言
◆较古的希腊人则本着较好的判断在这两个极端(一个极端是对一切事物都擅敢论断,另一个极端是对任何事物都不敢希望了解)之间采取了折中的立场。他们虽然经常痛苦地抱怨着探讨之不易,事物之难知,有如不耐性的马匹用力咬其衔铁,可是他们仍毫不放松尾追他们的对象,竭力与自然相搏;他们认为事物究竟是否可解这个问题不是辩论所能解决的,只有靠实验才能解决。可是他们,由于一味信赖自己理解的力量,也不曾应用什么规矩墨绳,而是把一切事物都诉诸艰苦的思维,诉诸心灵的不断动作和运用。
至于我的方法,做起来虽然困难,说明却很容易。它是这样的:我提议建立一列通到准确性的循序升进的阶梯。感官的证验,在某种校正过程的帮助和防护之下,我是要保留使用的。至于那继感官活动而起的心灵动作,大部分我都加以排斥;我要直接以简单的感官知觉为起点,另外开拓一条新的准确的通路,让心灵循以行进。这一点的必要性显然早被那些重视逻辑的人们所感到;他们之重视逻辑就表明他们是在为理解力寻求帮助,就表明他们对于心灵的那种自然的和自发的过程都没有信心。但是,当心灵经过日常生活的交接和行事已被一些不健全的学说所占据,已被一些虚妄的想象所围困的时候,这个药方就嫌来得太迟,不能有所补救了。因此,逻辑一术,既是来救太晚,既是已经无法把事情改正,就不但没有发现真理的效果,反而把一些错误固定起来。现在我们要想恢复一种健全和健康的情况,只剩下一条途径——这就是,把理解力的全部动作另作一番开始,对心灵本身从一开始就不任其自流,而要步步加以引导;而且这事还要做得像机器所做的一样。譬如,在机械力的事物方面,如果人们赤手从事而不借助于工具的力量,同样,在智力的事物方面,如果人们也一无凭借而仅靠赤裸裸的理解力去进行工作,那么,纵使他们联合起来尽其最大的努力,他们所能力试和所能成就的东西恐怕总是很有限的。
语录
◆人作为自然的臣相和解释者,他所能做的、所能懂的只是如他在事实中或思想中对自然进程所已观察到的那样多,也仅仅那样多;在此以外,他是既无所知,亦不能有所作为。
◆期望能够做出从来未曾做出过的事而不用从来未曾试用过的办法,这是不健全的空想,是自相矛盾的。
◆自然的精微较之感官和理解力的精微远远高出若干倍,因此,人们所醉心的一切像“煞有介事”的沉思、揣想和诠释等等实如盲人暗摸,离题甚远,只是没有人在旁注视罢了。
◆现在所使用的逻辑,与其说是帮助着追求真理,毋宁说是帮助着把建筑在流行概念上面的许多错误固定下来并巩固起来。所以它是害多于益。
◆三段论式不是应用于科学的第一性原理,应用于中间性原理又属徒劳;这都是由于它本不足以匹对自然的精微之故。所以它是只就命题迫人同意,而不抓住事物本身。
◆三段论式为命题所组成,命题为字所组成,而字则是概念的符号。所以假如概念本身是混乱的以及是过于草率地从事实抽出来的,那么其上层建筑物就不可能坚固。所以我们的唯一希望乃在一个真正的归纳法。
◆钻求和发现真理,只有亦只能有两条道路。一条道路是从感官和特殊的东西飞越到最普遍的原理,其真理性即被视为已定而不可动摇,而由这些原则进而去判断,进而去发现一些中级的公理。这是现在流行的方法。另一条道路是从感官和特殊的东西引出一些原理,经由逐步而无间断的上升,直至最后才达到最普通的原理。这是正确的方法,但迄今还未试行过。
◆上述两条道路都是从感官和特殊的东西出发,都是止息于最高普通性的东西;但二者之间却有着无限的不同。前者对于经验和特殊的东西只是瞥眼而过,而后者则是适当地和按序地贯注于它们。还有,前者是开始时就一下子建立起某些抽象的、无用的、普遍的东西,而后者则是逐渐循级上升到自然秩序中先在的而为人们知道得教明白的东西。
◆围困人们心灵的假象共有四类。为区分明晰起见,我各给以定名:第一类叫做族类的假象,第二类叫做洞穴的假象,第三类叫做市场的假象,第四类叫做剧场的假象。
◆族类假象植基于人性本身中,也即植基于人这一族或这一类中。若断言人的感官是事物的量尺,这是一句错误的话。正相反,不论感官或者心灵的一切觉知总是依个人的量尺而不是依宇宙的量尺;而人类理解力则正如一面凸凹镜,它接受光线既不规则,于是就因在反映食物时掺入了它自己的性质而使得事物的性质变形和褪色。
◆洞穴假象是各个人的假象。因为每个人都各有其自己的洞穴,使自然之光屈折和变色。这个洞穴的形成,或是由于这人自己固有的独特的本性;或是由于他所受的教育和与别人的交往;或是由于他阅读一些书籍而对其权威性发生崇拜和赞美;又或者是由于各种感印,这些感印又是依人心之不同而作用各异的;以及类此等等。这样,人的元精(照各个不同的人所秉受而得的样子)实际上是一种易变多扰的东西,又似为机运所统治着。因此,赫拉克利特曾经说得好,人们之追求科学总是求诸他们自己的小天地,而不是求诸公共的大天地。
◆另有一类假象是由人们相互间的交接和联系所形成,我称之为市场的假象,取人们在市场中有往来交接之意。人们是靠谈话来联系的;而所利用的文字则是依照一般俗人的了解。因此,选用文字之失当害意就惊人地障碍着理解力。有学问的人们在某些事物中所惯用以防护自己的定义或注解也丝毫不能把事情纠正。而文字仍公然强制和统辖着理解力,弄得一切混乱,并把人们岔引到无数空洞的争论和无谓的幻想上去。
◆最后,还有一类假象是从哲学的各种各样的教条以及一些错误的论证法则移植到人们心中的。我称这些为剧场的假象;因为在我看来,一切公认的学说体系只不过是许多舞台戏剧,表现着人们自己依照虚构的布景的式样而创造出来的一些世界。我所说的还不仅限于现在时兴的一些体系,亦不限于古代的各种哲学和宗派;有见于许多大不相同的错误却往往出于大部分相同的原因,我看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同类的剧本编制出来并以同样人工造作的方式排演出来。我所指的又还不限于那些完整的体系,科学当中许多由于传统、轻信和疏忽而被公认的原则和原理也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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