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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文翻新:伯祖父遗作选-記類(九則)》

已有 3272 次阅读 2014-5-28 21:01 |个人分类:旧文翻新|系统分类:人文社科| 文史, 遗墨

【立委按】

我尤爱《附载应文世兄近作-记类》。伯祖父这九篇文字,飄逸曉暢,文採飛揚。以小喻大,心高神遠。鄉野情趣,溢然筆端。隱隱之間,心有餘而力不足,鬱鬱不得志之意,亦有流露。

我在《李老夫子遗墨》简介中,记述过背景:

附录还收录了我的两位叔爷(李应文、李应会)的作品。曾祖父非常开明,重视教育,不惜变卖田产送孩子(我的叔爷)去日本留学深造。但我的爷爷(李应期,行二)被曾祖父留下来帮助理家,失去了留学机会。据说,我爷爷当年每年去南京一趟,将家产变卖的银子汇款到日本,供给两个兄弟的学业。两位叔爷上个世纪二十年代初(?)分别获得明治大学法学士和政学士学位归国。在那个年代,有这样教育背景的人才很难得,本可做一番大事业。他们后来的建树不大(与其教育水平不成比例),影响止于本地,我猜想原因有三:一是年代不济,中国自上世纪初开始,兵荒马乱不断;二是曾祖父淡泊名利,进而要求孩子们继承父业,在家乡兴办教育,而不是鼓励孩子们出去闯天下;三是两位叔爷身体都不大好,没有“革命”的本钱:大叔爷久卧病榻,是乡间生活使他休养生息,逐渐康复;小叔爷更是不幸,英年早逝(见本书附录“李应会先生荣哀录”)。但是从他们所著文字,可以看出,他们思想开明,关注时事。除了乡居闲篇如“李应文-哀死鸽文”外,也不乏豪情热血之作,如“李应会-抗日会宣言(仿讨武曌檄)”,“李应文-王君加入义勇军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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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載應文世兄近作-記類

花果園記(104);
牧氏三公祠重修記(106);
橋上觀魚記(107);
菜圃中小廬記(附佘之濤書後)(108);
吾廬記 (110);
種田記(112);
避炎堂記(114);
牧氏三公祠重修自記(代)(115);
重九登高記(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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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果園記

宅後之山,自紅花蜿蜒而來,高不及丈,土質腴美,因形命名,曰扁擔。山之東,隙地數十畝,自溫州人種芋被劫他徙後,鞠爲荒烟蔓草,已數十年矣。民國六年,家君以百金購之,時人多笑其昂,家君則憐其賤,蓋心之所好,不吝其財也。遂賜其名爲花果園。園之內,高者木之,平者花之,斜者地之,低者田之,谷則爲塘,谿則爲澗,扶笻其間,花之容謀於目,鳥之聲謀於耳,芳香謀於鼻官,清氣謀於心神,優之游之,無往而不適矣。曩者,家君游燕京,過武漢,越汴洛,博覽京師之壯,與夫宮室之麗,苑囿之富,歸而言曰,此行固極山水之大觀,然而不足寶也。位於通都大邑,多參人工,太璞不完,俗而不雅矣。吾欲求一天然而幽靜者不可得。今寶斯園,蓋有道也。夫園之大,不能百畝,花木田地塘澗,無不盡有,放而大之,具天地之大觀,卷而小之,可玩諸幾席之上,且地僻而境幽,顯客之所不至,俗子之所不游,宜乎爲家君之專樂者。雖然,物之興廢存亡,亦系乎人耳。予曾肄業東瀛,來往滬甯之間數已,嘗見古顯宦之宮館,今已易姓矣。古顯宦之苑囿,今已沒官矣,惟某某處士之廬園,勝跡猶存,於此可見士之抱道自守,固能流芳百世,而其觀游之所,亦並垂千載而不衰,噫,斯園之得名,謂非斯園之幸歟。園近宅,家君日必數往,往則忘歸,予樂家君之壽而康,而斯園亦足以娛其暮年也,故記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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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氏三公祠重修記

縣右田屋基,牧氏三公祠,距吾廬只咫尺耳,民國某年重修落成之日,予往觀之,見其祠宇三重,後之軒敞者爲祖廳,前爲客堂,旁爲走廊,雕刻相望,金碧輝煌,觀瞻之壯,爲吾鄉所僅有者。主其事某,爲予之戚,因囑記於予曰,敝公祠原在扁擔山之麓,某年遷移至此,當時迫於財力,因陋就簡。近來子孫日以眾,族事日以繁,歲時伏臘,區區數椽,不能盡容,且干瀆祖慢宗之咎。爰與族議,庀材鳩師,興工經年,始克有此。雖然,人事之變遷,環境之改易,不有記,則後之子孫孰知重修之由來,而嗣葺之不容緩也。予曰,孝已,不亦善夫!夫人之有祖,猶木之本,水之源,本枯而葉不茂,源塞而流不長。不敬其祖,鮮有克昌厥後者。予嘗漫游山水,過村落,每見祠宇圮敗,木主狼藉,不忍卒觀,問之,或曰,族眾愚昧,不能理其事也。或曰,族產爲族紳所吞沒,不能重修也。噫,何忘其本源乃爾也,是以寒其鬼而餒其祀者多矣。牧氏之宗祠舊矣,今陋而華之,小而大之,肯構肯堂,煥然一新,牧氏可謂有子孫矣,爰記之以勵其後,而爲世之不孝者風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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橋上觀魚記

門前之埧,一山澗耳,春多雨水,山洪由此合流屈曲而下,蓋過此即河而江也。余無事徙倚橋上,見夫波流瀠洄,群小魚出沒其間,游泳自如,多排列水口若不敢下者,間唾其沫,群來爭食,沫盡而散,如是者屢,余喟然嘆曰,是魚也,胡爲乎來哉?惜未攜餅餌,有負多矣。夫是魚之不隨流而下也,將以江漢滔滔,風浪險惡,而有不堪顛越之懼乎。將以江海之深,怪物潛伏,鯨吞鰐噬,同類相殘,而有不足保其種類乎。抑以長江大河,漁刀如織,罾者罾,罔者罔,鉤者鉤,釣者釣,取魚之具,不一而足。一日隨波逐流,卷入旋渦,縱有漏焉,亦幸免矣。曷若優游此間,水狹而風不驚,岸窄而罔罟不入,以生以息之爲得乎。庸知王化不行,漁禁久弛,有以斷流而取爲未足,變而爲竭澤者,豈獨此橋也耶?嗚呼,茫茫四海,何處安流,蠢蠢眾生,誰逃法罔,如是魚者尚能樂其樂,而遂其生機,彼世之追逐潮流者,又何爲也哉。

立委校註:

埧:拼音:jù,堤塘。dam:http://www.zdic.net/zd/zi/ZdicE5Zdic9FZdicA7.htm

罾:拼音:zēng,古代一種用木棍或竹竿做支架的方形魚網。網起:“乃丹書帛曰‘陳勝王’,置人所~魚腹中”。a large square net, lowered and raised from the bank of the river:http://www.zdic.net/zd/zi/ZdicE7ZdicBDZdicBE.htm

罟:拼音:gǔ,魚網:“是猶無魚而爲魚~也。” net; snare; pressure come or go:http://www.zdic.net/zd/zi/ZdicE7ZdicBDZdic9F.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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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圃中小廬記(附佘之濤書後)

門前菜圃,嘗爲宵小所害,四時之菜,多不得餐,家人恨之,因築小屋以守之。屋之基,僅半畦,高於人齊,鞠躬而出入。一榻一幾之外,不能容。匠師一,竟日而事藏,屋成莫能名。余曰,以小屋居小使,防小賊,守小菜,名之曰小廬可也。夫層樓十丈,高已,華廈千間,大已,試乘飛機憑空而下望,其渺小則同乎是廬也。既同乎是廬,則是廬可以不小矣。且滁州之醉翁亭,赭山之滴翠軒,其大小於是廬不能以寸,後之好古者,往往尋其遺跡,嘆其德業之大,不可幾及,而忘乎其廬址之小也。至於經過通都大邑,層樓華廈,突其於前,多熟視之若無睹也。於以知廬得其人,雖小亦大,廬非其人,雖大亦小。是廬也,如置之山水之間,隱逸之士,必爭購而廬焉,未始不與醉翁亭滴翠軒同垂千古,其值豈小也哉。惟其不能,築之於菜圃之中,小使居之,爲守小菜之用,鄙夫野老,過而陋之,誠是廬之不遇也。余憐而爲之記,且有慨夫宵小之難弭焉。

附 書 後     佘之濤作

自來文人記一物,必其有絕殊之風景,重要之關係,始爲文以記之,爲有可記之價值也。若範仲淹之記岳陽樓,歐陽修之記豐樂亭是已。吾師之記菜圃中小廬,果何爲哉。是廬也,築於菜圃之中,大不盈丈,高與人齊,居小使,防小賊,守小菜,固卑卑無可記之價值也。吾師乃不吝文墨,而爲之記,斯誠令人費解矣。雖然,吾知之矣,吾師所處之境遇,與是廬相埒,其爲斯記,殆自況歟。夫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物以人名,自然之理也。是廬雖小,若置於山水之間,必爲隱逸之士所爭廬焉,未始不與滁州之醉翁亭赭山之滴翠軒同垂千古而不朽,乃不幸置於菜圃之中,爲匹夫匹婦所鄙陋,非是廬之不遇歟。吾師肄業東瀛,飽學歸來,正可大展才能,肇造華國,乃其生性不諧,世人皆濁而獨清,嘗謂俯首帖耳搖尾乞憐者,非我之志也。是以有力者不哀其窮,而忘一舉手一投足之勞,而使其得志也,經綸滿腹,用世無由,數年來株守窩廬。庸人孺子皆得易而侮之,謂非吾師之不遇歟。柳宗元不遇於時,睹小丘而生感。王陽明謫貶異地,對吏目而興嗟。觸物生悲,古有同情,於以知吾師之爲斯記,非爲小廬,實自爲也。不然,是廬既無絕殊之風景,復乏重要之關係,無可記之價值也,自不足動文人之興趣,吾師又何爲如此多事哉。嗚呼,脅肩諂笑,可博高官,謹守節操,遂爲黔首,滔滔皆是,我將安歸。

立委校註:

埒:拼音:lèi,等同:“故吳諸侯也,以即山鑄錢,富~天子。”http://www.zdic.net/zd/zi/ZdicE5Zdic9FZdic92.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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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 廬 記

二磕山之脈,來自紅花,蜿蜒如人臂。其最闊處,爲大衝口,吾廬在是。清光緒間,吾祖父因租事往來此間,愛其林泉之勝,遂家焉。原基如掌,益之以田成幅,建屋二重,十數椽,高二丈而樓焉。左起二間,高與正屋齊,連而通之,亦辟一戶,爲款賓之所。右因餘地之大小,而平房之,爲昔家釀之廠。不雕刻,無丹青,戒其奢也。多天井,少屏風,流通空氣也。門前有隙地畝許,圍之以垣,門樓三間,南其曏,楊柳樹於檐下,柿柏植於垣旁。奇花異草,雜種於花台之中。登樓而望,大磕山矗於前,鄰捨伏於後,南之眾山,如弓張,如箭發,北之長江,風帆上下,出沒於烟村之間。把酒臨風,可以餐幽芳而吞浩氣。俯視則樹木交蔭,花草榮茂。穿柳之鶯,採花之蜜,無不可娛其目而悅其耳者。鄉村之居,而有隱士之樂矣。或曰,子方少時,奔走天下,未嘗一日休,似舉世鮮足當其意者。今伏處園廬,經之營之,孜滋不已,何其前後之不同若是?予曰,唯唯、否否、不然,夫廬爲人養生之源,發祥之地也。祖宗墳墓在是,妻子田園亦在是。古者游宦不逾千里,非氣餒也,非懷居也,直不能忘情於其廬耳,每見仕宦之屬,以官爲家,及解職後,多悵悵無所歸,甚至流落江湖窮而無告者,蓋經營其官,而不經營其廬之咎也。且世之爭名者,動謂三不朽,殊不知三者之中,修身爲重。夫闕裡之多士,有善言語者矣,有能政事者矣,獨顏回以陋巷曲肱飢卧終其身,其道德固當時嘆爲不可及,而後世亦未有能及之者,於以知士之立功立言,或不足恃。而修德於茅廬,及其至也,斯真歷萬世而不朽矣。予家讀有書,耕有田,商有作廠器具,子孫苟非不孝者,亦可以自立,於世又何求乎?且予倦游歸來,形瘦而神衰,幾不可藥治。遂偃息於吾廬,琴書之暇,或賞花焉,或垂釣焉,日與子侄輩酣嬉淋灕顛倒而不厭,數年來體日健,貌日豐,精神日益暢旺,嘗指屋而笑曰,此真養吾之廬也,記之以解或者之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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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 田 記

予於附近購得圩田若干畝之明年,修農具雇工而耕焉。每課余,輒往田間,研究稼穡之事實,特借以昭示後人,亦講求農政之一助也。或有見之者啞然而笑曰,子固世操儒術者也,出子之所學,其所獲當什百千萬於農,而必沾沾於是者,奚自苦爲。予應之曰,花雖美,不手植者不可愛,味雖佳,不親和者不足甘。毒匿於晏安,事貴於經過。禮讀月令,詩誦豳風,言農事者詳且盡,然肌度之與目見,固有間已,彼阡陌不辨,菽粟不分,惘惘焉衣租食稅,胡取焉。然予之毅然決然而爲是役也,則更有說。大凡物受桎梏,其性易賊,人受束縛,其天難全。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無一毫系纍者,不愈於名繮利鎖,驅策宦途,而終日皇皇者乎。且種瓜得瓜,種豆得豆。有如操左券者,不愈於依人作嫁,患得患失,而憂心忡忡者乎。況人之處世,既不能食功,復不能食力,所謂盜民以自養者也。盜民者多,貧之漸也,亂之階也。予不才,於茲數畝,以習勤焉,以養廉焉,且使子侄輩習見稼穡之艱難,而知無逸一書,即積慶堂李氏之家法,其庶幾乎。甲戌年三月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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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炎堂記

蓋以日照如湯,風來似火,此天道之炎威也。聲靈赫濯,權勢高張,此人事之炎氣也。每屆夏令,士大夫或浴於海濱,或廬於山谷,紛紛然以避天道之炎,而於人事之炎,則趨之惟恐或後,何也?名利動於中,而行不擇也,求所謂超然獨異不與世俗而同歸者,不數數覯,余嘗恨之。何子秀柏,倜儻之少年,品學頗可觀,予西賓之,課子侄讀,因過其廬,見其堂名曰避炎,夫炎者,燥也,燥於心脾而意亂,燥於皮膚而毒生,是誠宜避之也。然避之者,或於水或於山,庶幾乎闢燥而生涼,若何子之廬矮而小,無河沼,無樹蔭,不足以避天道之炎威矣,然則,何子殆避人事之炎氣歟。不然,何所取義乎。晚近奔走朱門,要結權貴,籠絡阿比,妄肆欺壓,一旦罪至罔加,不能容於遠近,蹈飛蛾投火之禍者,比比然也,何子以是名堂,蓋亦有鑒於斯歟,且何子學古學,不習時尚之文,性不炎已,終年不與縉紳盤桓,氣不炎已,世事繁華,人情冷暖,而淡泊自處,恆不變其初,何子原不趨炎矣。既不趨炎,而必曰避炎,得毋亦矯枉過正之詞乎。語曰,心靜自然涼,學問深,意氣平,以矮小之廬,適盛夏之時,天道雖炎,吾知何子必不以爲炎也,宜乎不避天道之災,而避人事之炎也。噫,世之避炎者,可以返矣,是爲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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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應文 - 牧氏三公祠重修自記(代)

我族發源於朗陵以來,分支別派,散布於鄰邑者,不一而足。遷居繁北,則自某祖魁七魁八魁九三公始。三公之有祠也,合全族論,則爲支祠,就繁北論,則爲宗祠,總之不離尊宗敬祖近是。詔生也晚,溯是祠之緣起,既無碑碣之可摩娑,而譜諜又未暇備載,舉所謂建立之年,與夫建立之孝子賢孫,若何經營,若何佈置,俱無從考,惟兩磕大衝口外,有山脈自紅花蜿蜒而來者,約十餘裡,結一小局。祠宇雖圮,遺址猶存。據父老傳聞,大概在前清康熙雍正間耳,後因丁烟日盛,改遷於相距半裡許之牧家埧田屋基,廳堂軒廠,頗壯觀瞻。尋至咸同間洪楊起事,人民不得安堵,祠宇摧殘,不堪言狀。詔先君先叔於亂定後,早欲重修,爲梗於經濟,不得已集族人知大義者,各捐私囊,只修內部,以安神位,以供祭祀。然此一時之權宜,爲治標之策,欲謀久遠,非重建不克,乃頻年年谷仍舊欠豐,先君亦旋不祿,是有志未逮者先君也。易簀之余,猶囑詔曰,予生平有二事未了,祠宇譜諜是也。爾其誌之,毋忘乃父之志。詔不才,稟承之下,懍懍焉以不克終畝是懼。歲某某春,入祠祭掃,集族人議重修事,豫計需款三千餘金,幸仗祖宗之靈,族眾一心,退無後議,爰因舊址擴而大之,舊址前幅偏斜,未能合式,公議將某祭田一丘並貼洋若干,換門首田一塊,遂成正幅,鳩工庀材,匝年而觀厥成矣。祠成,前後三重,左右兩楹,前爲儀門,中爲禮堂,後爲享堂,享堂之左右,爲祭器庫。禮堂儀門左右,爲祭祀之時寢室,兩楹爲會客室,詔之所計畫者如此,倘此後上叨祖佑,戶口益增,人文大啓,又必以是祠爲不足以妥先靈,而式廊丕基,發原於三公者,未可限量,愈見朗陵之遺澤爲孔長也,是則詔之所厚望者焉。

立委校註:

懍 拼音:lǐn,畏懼。be afraid of, be awed by, be in awe:http://www.zdic.net/zd/zi/ZdicE6Zdic87Zdic8D.htm

庀 拼音:pǐ,治理:“內朝,子將~季氏之政焉”。具備:~工(具備動工條件,開始動工)。to prepare; to regulate to hand up:http://www.zdic.net/zd/zi/ZdicE5ZdicBAZdic80.htm

簀 拼音:ze2,竹編的床墊。禮記。檀弓上:大夫之簀與? (古漢語常用字字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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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九登高記

月之九日,余率諸生登校前之磕山,非尋避炎之故事,聊作秋季旅行耳。山高如削,崖危而壁絕,扳援而上,至其巔,有平地畝許,似天造地設爲游人休息之地者。登覽之余,南之群山,起伏於足下,北之長江,奔放於地中,阡陌似蛛網,廬捨歷歷可數,天地之大觀,至是盡露而無隱矣。余謂諸生曰,子等亦知安徽之形勝乎?小孤山扼於上,二梁山鎖於下,陸有層巒之險,水有天塹之雄,接壤姑蘇,爲金陵之門戶久矣。金陵爲我國首都,其雄壯已可想見。夫金陵之得失,關係天下之盛衰,而安徽之得失,關係金陵之安危。故爭天下者,多馳騁於此,非一世也。雖然,晉代衣冠,成爲古丘,吳宮花草,已埋幽徑。城郭猶是,人民已非,凡所經營,徒爲後人憑吊之墟,何爲者哉。當其得志之時,睥睨一切,席宇內而舉八荒,孰不以爲子孫帝王萬萬世,然不旋踵而滅亡者,固氣數之使然,要亦人事之失也。今試順江而望,越鳩茲,過彩石,蒼烟迷漫中,赫然有莊嚴燦爛之國民政府在,其能億萬斯年乎,是在執政諸公爲之也。言未既,一生笑謂曰,先生之論宏矣,惜無放音機,以傳警之也。日已亭午,游腹以枵,各出乾糧果之。忽有指茱萸而問曰,桓景盛此於絳紗囊,登高避炎有諸?余曰,於書有之,有無其事,殆不可知。夫今之水災之後,餓殍塞途,盜匪充斥,村落爲墟,災情之重,空前未有。吾人欲尋世外桃源不可得,茱萸猶是也,高山猶是也,荊棘爲綠林之藪,峻嶺爲暴客之憑,殺人於貨,日有所聞,行人相戒不敢足林壑,災難臨頭,避無可避,何亦斯人之不幸歟。無何,晚烟四起,天將欲暮,諸生有拾怪石者,有折茱萸者,蓋歸爲礦植物之參考者也。余與諸生倒行而返,呼號怒發者,秋聲也,紛飛亂舞者,秋葉也。秋風徹骨,人覺衣單,秋露降零,足將欲濕。迨抵校,已燈火零星矣。因諸生之請,記之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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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果園記》和《吾廬記》等篇什记述了立委老家故居的自然环境及其乡居情趣。 作为参照,老爸《人生记忆:风雨几春秋》亦有生动描述:

故居回眸 :

深宅大院,古色古香,依山面溪,坐东朝西。大门上“国恩家庆,人寿年丰”对联经年常在。正房是前后各五大间,中间一排由三个天井和两边二个厢房组成。这样前后三排,上下两层,构成一体。楼上形成环状贯通的走马楼,左边有两间“新屋”,右边及后面是一排裙屋。前面院子,有大小院门,院内七个花台,松柏相衬,花簇绵秀,果实飘香。花有梅、菊、桂、及玫瑰、蔷薇、天竹;果有柿、桃、杏、李、枣等。所有大门均有石鼓、石狮,天井是大理石铺成。建房的砖瓦是自家建窑特制,质量堪称上乘;木材取自江西,放排顺江而下,更是一流,足见主事者之匠心。正屋楼上是教学场所和学生宿舍,楼下和“新屋”是家人生活区,脚屋是酿酒作坊和厨房、柴库。


《附载应文世兄近作-记类》影印件




















立委手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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