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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记忆:老爸-我的几次工作主持》
Posted by: 立委
Date: December 30, 2006 02:46PM
1, 我的第一次主持
那是1957年秋冬,在南陵血吸虫病重灾区东塘陈村,设点治疗血吸虫病。一个组7-8个人,组成一个完整治疗班子,日夜24小时护理值班,化验,医治。
这完全是农舍村落,病房、治疗室、办公室、住宿,全见缝插针地安在全村各家各户,我们住在人家闲置的楼阁上,病房设在各家堂屋的地铺,有七、八头十个病房散落全村,没有电,煤油灯、马灯当道,水,也就是塘水加明矾沉淀,煮沸消毒,条件简陋到原始。
三价锑(酒石酸锑钾)20日、3日疗程,必须在严格的住院条件下进行,是医学上高难课题,对心、肝、肾均有剧毒,可诱发阿-斯氏(Adams_Stokes syndrome)综合征、肝衰、肾衰,甚至死人,且不说药水漏一滴在血管外,就会导致组织坏死。这一“工程”,对任何有经验医生来说,也可谓是“泰山”,可这个担子却落在我的身上,换句话说是由我来主持,好在初生牛犊不怕虎,叫担就担起来。而且是独人掌门。
我虽出校一年多,有从事这一工作,但都另有“主持”;这次不同,这么快轮到我了,哪能不胆寒!
这不,我一天三次查房,谨小慎微,如履薄冰,晚上提着小马灯,周游全村,巡视病人,除了了解病人“毒性反应”外,还要听心脏、测血压、扪肝脾……
这样超负荷工作,又没商量,既不科学,又不安全。上级考虑增援,从县医院调来一女医生,同时还派一护士陪同,增强我们的技术力量。来者是刚从合肥医校毕业,工作才三个月的新手,但,至少有个讨论、会诊的余地,当然还是以我为主。
就这样,三个多月下来,前后完成100例治疗任务,所幸,没发生意外和并发症,交了一个满分的答卷。这个年终,我因此被评为“一等先进工作者”,并给一双球鞋的物质奖励(价值七块五毛钱,也是我第一次穿上此鞋,难能可得)。我还有一个副收获,协助我工作的这位,由于朝夕与共,专业相同,经历类似,年龄相仿,水到渠成,她,后来就成了我的夫人。
我这首次“主持”,事业、家庭双丰收。也“主持”了我的一生。
2. 我的第二次主持
1965年7月底,我被派带10人去接管弋江医院,改制挂牌,县医院分院,这是一个单纯办院开展治疗的任务。而且配置给我的人力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各科人员齐备,然,内、外、妇诸学科领头人,是我一人独揽,那时我的医技水平,虽不是什么主治、主任的,常见的外科手术大多可独自操刀了,但毕竟是初出茅庐,还没到“而立”之年,临床经验不算厚实。一个月下来,那30床位的病区,加床住上35个病人,开展了胃、胆、阑尾切除和胆总管十二指肠吻合内引流术以及剖腹产、子宫切除等,轰动一时,名震一方。我的外科生涯,初露锋芒。这一段工作历时2月余。
3. 我的第三次主持
接下来还是遵“6.26”指示,继续下农村到烟墩乡巡回医疗,7个人,我是副队长,队长是位年过半百的内科医生,体质不佳,在岗很少,实际是我主持全盘,这是1965年最后100天,光大小手术600余例,其中开腹手术是121例次,手术遍及普外、妇科、骨科、五官等,胃、胆、肠、子宫、切除,胆肠内引流,阴式全子宫摘除,膀胱阴道瘘修补……疝、痔、眼球摘除、不全流产急诊清宫等手术,也常到农舍家中去做,重现当年“白求恩”风采,是我的外科一次特别展示。
与此同时,全乡6个大队卫生员分批脱产培训一遍,创建卫生村一个,为这个村镇建了两口水井,改变此地世代饮用“泥水”的历史。
对于我,忙,是属当然,三个多月工作,昼夜不分;我没离岗一天,离家也就几十里地,1小时车程,百日竟未回家一次,虽然家中有老、有小。而且收入不增分文,这种对工作投入精神,是现今不可思量的例外。
为此,得到地、县表彰和奖励,并在褒奖会上展览了我们所用的“全部手术器械”,并由我作了专题报告,发了专文通告,是那个时代造就的一个奇迹。
4. 我的第四次主持
1966年伊始,我被派往何湾创建战备医院,虽然不是调动,这次是全家老小也搬过去了,后来由于文革的“无政府”,一呆一年半,这期间,我有两个业绩。
开始就得知,至少一年,于是我按部就班,拿现在术语讲,既搞软件又搞硬件建设,虽然我不是院长(另有一个老革命在任此职),但还是全心投入,毕竟是我的人生“而立”之年,总想有所成就和造诣。
本来,这也是白手起家,一无房舍,二无医疗器械,三无人力资源。于是,在公社党委支持下,拆了一所祠堂,亲自扛木、搬砖、填土,全部搬来建了一幢房屋,9大间内走廊,对开共18间房,这就有了病房,有了手术室(手术室中央水泥地上印有1966字样,至今仍在)。自己动手,烧蒸馏水,开展大输液制剂,调配口服药水,自给自足,搞得有声有色,红红火火。
技术人才,除了我们夫妇主持外科、妇科,还有一位高年资“摘帽右派”内科医师及几位低年资医师,运转得很像样的一个区级医院,在这交通闭塞偏僻山乡,尤其可贵,凡是县医院可收治的病人,基本我们均能保证同样疗效。其综合水平在本县应名列第二。本人的到来,就带来了当时县医院的技术水平。
对本人还有第二个收获,那就是正值文革风暴,我客居稍避风雨,在那疯狂的时代,这里蛰居,确也是难得的避风港,少了一次同室操戈。
5. 我的第五次主持
67年暑后,文革武斗高潮,我来县医院任大外科负责人,集全县病人、伤员,整日整夜,忙于手术,几乎有台必上,这是一项严谨科学又责任重大的救死扶伤工作,所以也是我看书最多、技术水平提高最快的时期,奠定了我外科事业日后攀登高锋的基垫,主治、副主任、乃至主任医师,同代人中,我是风顺的,此时的付出,也是种瓜得瓜。从这里起,我工作一直处于前沿,与时俱进,近代科学飞跃,诊治手段日臻完善,几十年变革,非往日同语,远远突破了前人手术范围和领域。
从南陵县医院到85年来芜湖长航医院直至退休10年后的今天,一直管着服务医院的外科临床工作,也就是说,“主持”手术台,是我一生的主体。
6. 我的第六次主持
还有一次主持值得留下一笔,76年7月28日那场旷世唐山大地震与我有一缘源,8月2日,我就被召参加我市三人医疗队赴震区救援,当晚北京来电:伤员南下,各地准备,就地接纳医治。于是,我被安在繁昌峨桥治疗点,带25人医疗队,当地再配25人后勤,接收100位伤员。我是队长,通管全盘,虽然还有三个副队长和二位指导员(可谓一个强悍的领导班子),人员挑选也都是“精英”,遵全国统一指令,直接受市县领导,一切为伤员的开支由国家包下来,是当时国家的头等政治任务。
我带几位医生到南京车站,上卫生专列检查,接收伤员,车至峨桥,大队人马在迎候,担架抬入“病房”,来的大多已无生命危险,主要是骨伤、筋伤,好在我还算得上是骨科医生,此时,从行政安排转而重点临床医疗,几个月下来,逐一使之恢复,并派医生分期、分批全程护送回原籍。
完成这一历史性任务,是对这场震惊世界、付出24万人生命、罕见的自然大灾害的丁点贡献。
这一年,中国多灾多难,国家主要领导人,继周、朱作古之后,就在这全国闹地震的国难当口,9月9日,毛――中国一号人物,也溘然去世,给全国人民撒下了阴云,中国前景如何?人们茫然!
我当时身在客地,担负这一重任,管理100个伤员和50个工作人员,本地也在闹地震,工作人员自己和家人安危和牵挂,加上这一年内国家三巨头相继辞世,天灾人祸,接踵而至,国如何?家又如何?可以想见,人们心头,抑郁、无望!
我发挥全身解数,以身作则,全身心投入,忘我工作,出色地完成了任务,又交了一份完满答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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